高傑深呼吸,暗暗調整好情緒,然後淡淡笑道:“魏七?閣下之名,本侯倒是真沒聽過,你是新來的吧!”
高傑這番話,聽在其他人耳朵裏,倒沒什麼。他身為侯爺,對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能這麼說已算是很客氣的了。但魏良卿聽了,卻心中一動,高傑對人從來都是有禮有節,是個尊老愛幼的模範,即便對自己家裏的下人,也不會如此說話,便覺他有些不太對勁,頓時暗地裏對其一言一行留起意來。
魏七臉色依舊冷峻,毫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許顯純擔心魏七的冷傲性情會惹惱高傑,趕緊插嘴笑道:“侯爺眼光了得,真可謂算無遺策,這魏七乃是田大人的師弟,這兩日方才入京,得封錦衣衛百戶之職的。”
高傑恍然而點頭道:“原來如此!熟話說,守著大樹好乘涼,有田大人關照,弄個百戶當當倒非難事!”
聽到高傑話中帶刺,許顯純卻依舊笑盈盈地佯裝不覺,拍了拍魏七的肩膀,對高傑道:“魏七得封此職,倒非全因田大人之故,而是積功所得,算得上實至名歸!”
高傑故意“哦”了一聲,問道:“立了功?!這年頭,除了去邊關禦敵抗金之外,武將很難有立功之機會了。這位魏百戶莫非是從邊關歸來嗎?”
田爾耕和魏七兩人都是冷性情的人,寡言少語,高傑這番問話倒多虧了有許顯純在場,完全由他代勞了。
許顯純搖頭笑道:“非也非也,除了邊關抗金,侯爺莫非忘記了前段時間在山東鬧得沸沸揚揚、驚天動地的匪患了嗎?”
高傑捂額作醒悟狀,苦笑道:“的確,我倒把這事忘記了,原來魏百戶是剿匪有功啊!”
“剿匪”二字剛說出口,高傑驟覺魏七身上傳來一股陰寒之意,不由得全身肌肉繃緊,警惕起來。
許顯純倒沒有感覺到,本還待細說,卻暗想這魏七所作所為講出來好似不太光彩,便幹脆嘿嘿一笑帶過,當是默認了。
田爾耕難得有朋友,這許顯純偏偏就是他少之又少的朋友之一,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至交。魏七即是田爾耕的同門師弟,許顯純自然會心生幫襯之念。
高傑對許顯純的想法心知肚明,不免對其又高看了一眼。高傑心中始終認為,重情重義、孝順善良之人,一般都不會太壞,這許顯純能與長得像惡鬼般的田爾耕為友,且愛屋及烏,時時刻刻想著維護好友的師弟,這點讓高傑安生好感。
魏良卿此刻已經確定了高傑和魏七之間有問題,生怕再說下去會出什麼岔子,趕緊大聲道:“外麵天寒地凍,田大哥,許大哥,你們各位都是頂尖的武林高手,自是不畏寒冷,但小弟卻已經遭不住了,還是請大夥前去莊內,邊烤火邊如何?”
高傑聞言,自知有些失態,對魏良卿歉然一笑,附和道:“魏大哥所言極是,大家夥還是快進莊吧!否則的話,再過得一會兒,這莊園門口隻怕會多出幾個雪人來了!”
高傑的話,引得魏良卿、孫乾光和許顯純一陣大笑,連田爾耕醜陋不堪的臉上都扯出了一絲難看的笑意。
隨即,一行人便跟在高傑和魏良卿後麵,踏雪而行,向莊內而去。
魏七落在最後麵,腳步依舊不急不緩,堅定而沉穩。他的頭顱微微昂起,任凜冽的北風裹著細碎的雪花,紛紛亂亂地打在臉上,他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高傑的背影,目光寒芒閃爍,似乎比這京郊的嚴冬還要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