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那個臉如厲鬼般的高大漢子本來一直在冷眼旁觀,此刻見高傑毫無架子,與許顯純很快拉近了關係,頗覺意外,當下抱拳道:“下官田爾耕,見過忠勇侯!”
高傑聞言,差點驚倒在地,兩眼瞪得老大,又開始走神了。這也難怪他,許顯純在曆史上本就是個厲害的主,而這位田爾耕則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明末錦衣衛中,風頭已蓋過了高傑的師伯駱思恭。
田爾耕,河北任丘人,兵部尚書田樂之孫。他靠祖父的庇蔭,進入了錦衣衛,現任廠衛刑獄官。
田爾耕的大名,不但因為他之後成為了魏忠賢的“五彪”之首,殘暴狠厲,更是因為在駱思恭去職後,他便是錦衣衛指揮使的繼任者。雖然這些情況此刻尚未發生,但高傑卻是心知肚明,焉能不驚。
見高傑又開小差了,許顯純呆了呆,連忙打了個哈哈,笑道:“忠勇侯又走神了,正常正常!”
魏良卿見許顯純這副樣子,跟得很了解高傑似的,忍不住心中暗樂,趕緊又推了推高傑。
高傑再次醒覺,幹咳幾聲掩飾尷尬,對著田爾耕抱拳施禮道:“田大人之名,如雷貫耳,小傑乍聞之下,便又震驚得呆住了,請勿見怪!”
田爾耕麵無表情,又對高傑拱了拱手,便再不言語,隻是從他那雙不對稱的雙眼之中,看得出他對高傑的話根本就不相信。田爾耕因幼時遭遇慘禍,以致麵容被烈火炙烤毀損,猶如厲鬼,整個人的情緒變得極為不穩定,在追捕犯人時,常會狂性大發,嗜血殘暴,令人膽寒,在錦衣衛內部頗有凶名,但因其寡言少語,孤僻難近,極少與外人打交道,所以在錦衣衛衙門之外名聲不顯,高傑說久聞其大名,田爾耕自然不信,隻當他是客氣罷了。
高傑從田爾耕身上,隱隱可以感覺到一股血腥之氣,見他眼皮耷拉著,不再搭理自己,並未感覺不爽,反倒心中鬆了一口氣。就在此刻,他眼角的餘光瞥見站在最後的那個人走上前來,頓時一股恨意油然而生,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來人正是魏七!這個人和侯王一樣,在高傑見過被關押在錦衣衛詔獄中、左臂被砍斷了的徐鴻儒後,便成為了他日夜難忘、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仇敵!斷刀門魏七、大聖門侯王,這兩個不義之徒,不但背叛了山東數十萬義軍,還斬斷了對他們有恩的徐鴻儒的臂膀,並將其捆綁著獻給了官兵,以此立功,得封官爵。
侯王前幾日高傑在魏良卿家曾經見過了,沒想到今日又在這裏見到了魏七。要是此刻是在荒無人煙之地,高傑絕對會出劍將這個敗類斬成肉泥,以泄憤恨之情。
魏七乃是山東鄆城斷刀門門主魏程光的獨子,本是斷刀門下任門主的唯一人選,但他自從加入聞香教後,便毫不猶豫地拋棄名門門主之位,投身於傳教護教之中,氣得他爹差點吐血,揚言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魏七能得到徐鴻儒的賞識,除了他武藝高強,深得家傳斷刀術真傳之外,更因為其心思縝密,行事沉穩,頗有智將之才。魏七脾氣古怪,且渾身散發一股陰冷之氣,令人難以接近,這點和田爾耕頗有些相似。隻是,田爾耕是因為遭遇過慘禍,心理有問題,情有可原;而魏七卻出生於武學世家,雖比不得王侯將相家那般富貴,但與平常百姓相比,也算是家世顯赫了,實不知他為何也會這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魏七腳步不急不緩,落足堅定,來到高傑身前,躬身行禮道:“錦衣衛百戶魏七,拜見忠勇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