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家鄉,朱由檢被人追殺時,高傑曾懷疑背後的主使是魏忠賢,雖然沒有證據,但前世所受的教育讓他很自然就會認定了這個大奸臣,他這次著急來京師,也是擔心父母和朱由檢會遭到魏忠賢的暗算。
可如今,在親眼目睹了魏忠賢的種種表現之後,高傑對自己此前的判斷產生了質疑。首先,現在是天啟二年,魏忠賢才剛剛升任司禮監秉筆太監,還隻是掛名,實際工作是由讀過書的其他太監擔當著,而且東廠也還不是他的管轄範圍,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於讓其派遣殺手去追殺朱由檢;其次,天啟帝正年輕,去年才迎娶了皇後,按道理生出幾個皇子不會有啥問題,在當今的世上,除了高傑誰也不會想到朱由檢會成為未來的崇禎帝,也就是說現在十一歲的朱由檢對魏忠賢而言並未威脅,他沒有必要冒風險去做這樣的事。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高傑這才決定據實相告,如果魏忠賢真心幫忙最好,即使不願意,起碼也能試探出他到底是不是追殺朱由檢的幕後之人。
於是,高傑平靜地望向魏忠賢,認真道:“小子此次要尋找的親戚姓朱,名由檢,居住於宮城之內,所以這才貿然開口請魏叔幫忙!”
魏忠賢聽到朱由檢的名字,臉色就已經變了,等高傑說完,他立即站起身來,走到高傑麵前,上上下下認真打量了半天,方才盯著他的眼睛問道:“高小哥說的,可是今年新封的信王殿下?”
高傑目光毫不躲閃,含笑道:“不錯!正是信王!”
魏忠賢聞言,啞然失笑,搖著頭道:“高小哥很喜歡開玩笑嗎?”
就連一旁的魏良卿和魏良月也同樣不敢相信高傑所說的,卻又不知他為何要開這樣的玩笑。
高傑聳聳肩,淡淡道:“我平常是喜歡開玩笑,但這次卻並無半分玩笑之意,我進京的的確確是為了信王朱由檢而來!”
魏忠賢狐疑地望著高傑,眯著眼問道:“你說要找的親戚真的就是信王殿下?!”
高傑淡定地點點頭。
魏忠賢直起身子,插著腰在廳中轉了兩圈,然後對高傑道:“老夫很想相信你所說的話,可是,我進宮三十多年,從未聽說過信王殿下有高小哥這種親戚,你可真是讓我越來越糊塗了!”
高傑歉然道:“都怪小子沒能說清楚,讓魏叔著急了!不知魏叔最近留意到沒有,信王殿下的所居住的慈慶宮內,是否多了什麼人?”
魏忠賢聞言,臉色大變,連忙說道:“哎呀,這可是宮中極為隱秘之事,高小哥怎會知道的?我奉皇命,常常去到慈慶宮見信王殿下,就在兩個月前,信王殿下突然帶回兩位中年夫婦,並稱是他認的幹爹幹娘!”
高傑微笑道:“他的幹爹幹娘便是我的親爹親娘,所以,信王殿下如今是我的幹弟弟!”
魏忠賢驚得呆立當場,直到魏良月過來扯了扯他的胳膊,方才如大夢方醒一般,回過神來,他一把拉住高傑的手,顫聲道:“高小哥竟然和信王殿下有這麼一層關係,真是太讓人意外了。來,快好生跟魏叔說道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傑毫不隱瞞,邊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
在這過程中,魏忠賢的臉色一再變幻,特別是當聽到朱由檢被追殺險些喪命於湧峰山後山之時,緊張得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眼中的神色甚為複雜。
等高傑述說完畢,魏忠賢轉身緩緩走回主位坐下,一邊沉吟一邊道:“怪不得信王殿下把你的父母當做親生父母對待,原來你們高家不但是對他好,而且還有著救命之恩啊!可是,信王殿下小小年紀,怎會有人去到那麼遠的地方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呢,這完全沒有道理啊!”
高傑死死盯著魏忠賢,沉聲道:“我也不明白,魏叔認為是誰做的呢?!”
魏忠賢低頭沉思,默然不語,一會點點頭,一會又搖搖頭,半晌後方才抬眼道:“茲事體大,老夫想來想去,卻不敢妄加揣測,隻有找到確鑿證據方才能夠斷言!”
高傑微笑點頭道:“魏叔說的不錯,也許其中有大的陰謀,也有可能那幫殺手隻是一般的劫匪罷了,不管如何,我相信真相總會有大白於天下的一天。”
魏忠賢沒有再說話,隻是緩緩點了點頭,顯得有些心情沉重。
正在此時,從姬龍峰的方位忽然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響,“嗚嗚嗚”的,好似有什麼動物在輕聲叫喚,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轉到了他的身上,暫時把這沉重的話題引了開來。
姬龍峰貌似突然想起了什麼,騰地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一隻黑乎乎的小獸,懊惱地大聲道:“賣糕的,俺剛才吃飯的時候光顧著和魏大哥說話,倒把這小黑忘記了!”
“賣糕的”當然是姬龍峰長期和高傑廝混在一起,學來的“家鄉話”,而他手中的小獸,正是悟空在石榴峰寒鴉洞喂養的小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