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好不容易等他說完,大呼道:“我明白了,這王大善人一放響箭,官兵就趕到了,本就不是巧合;而這位大人和這位將軍不查不問,就認定我等是強盜匪徒,簡直就是在堂而皇之地宣布,你們穿的是一條褲子,是一夥的!”
張紅林聞言,氣得“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屁來,範大勇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下令道:“弓箭手準備。。。”
命令既下,一百五十名弓箭手身體後傾,開始引弓,準備發射。
麵對密密麻麻地軍隊,殺氣撲麵而來,縱是強如錦衣衛千戶任建文,也不由得有些心慌,正準備亮出身份,卻聽身旁的高傑忽然大喊大叫起來:“師伯啊!你玩我呢?!再不出來就要死人了!”
高傑話音剛落,隻聽一聲長笑傳來:“哈哈哈,師伯豈會言而無信!”笑聲中,主殿上一道黑影掠下,其勢如離弦之箭,瞬間便到了範大勇的身前,一腳便將他踹下地去,穩穩落在那匹黃色大馬之上。
變故突生,眾官兵先是一愣,等清醒過來,正準備放箭之時,卻聽四周傳來整齊地大喝聲:“錦衣衛指揮使大人駕到,你等還不拜見,更待何時!”隨著這四處響起的威嚴喝聲,一道道身影從寺廟院牆、屋頂落在寺中,足有近百人之多。
眾多官兵慌亂成一團,見這百人都是頭戴輕盔,身著飛魚服,腰挎長刀,正是錦衣衛。
知州張紅林早嚇得一咕嚕滾下馬去,哆哆嗦嗦匍匐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被踹下馬的範大勇此時也爬了起來,對著那搶了他戰馬的黑袍人跪伏下去,聲音顫抖地喊道:“見過大人!”
其他官兵見知州和千戶大人都跪了,頓時響起一片兵器落地之聲,所有寺內寺外的人都伏地行禮,不敢抬頭。
也難怪張紅林和範大勇嚇成這樣,就如同高傑和駱思恭開玩笑時所說的那樣,錦衣衛的名聲實在不太好,特別是對這些當官的來說,簡直就是噩夢般的存在。一般情況下,有官職在身的人,即使犯了重罪,起碼也要經過會審,方才能夠定罪抓捕;如若知府這種四品官以上的官員,則更是要呈報聖上,方才能夠擒拿治罪。但錦衣衛則是例外,他們有單獨的大牢,一旦出手抓捕,無論官職大小,可先斬後奏,然後再收集證據、羅列罪狀,呈報皇帝。
所以,看到錦衣衛來了,還來了這麼多,更可怕的是,連錦衣衛的最高首領指揮使大人都到場了,張紅林等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失魂落魄了。
錦衣衛指揮使一般是正三品,而駱思恭乃萬曆帝親信武將,位高權重,身居正二品都督僉事兼錦衣衛指揮使,他一旦親自出手的話,連王侯將相都不敢反抗。
王全忠完全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本來勝券在握的大好局麵突然之間便逆轉了,簡直就像是場噩夢一般。
他們王家世代居於山西蒲州,財雄勢大,知州、千戶都和他稱兄道弟,當地各級官員哪個沒收過他的好處?!可謂背景深厚。可這次,僅僅是因為要對付一個小小的鄉下獵戶小子,竟然會引出了錦衣衛指揮使,而這個指揮使大人還是那小子的師伯,王全忠一陣無語,什麼叫背景深厚,自己那點背景算個屁,這個叫高傑的小子才真正是背景深厚呢!
王全忠沒有跪下,因為他全身都僵硬了,望著那個騎在馬上,頭戴高冠,身披黑袍,內著黃色飛魚服的皓首老者,猶如置身夢中,茫然不知所措,隻有一點他是清楚的,王家幾百年基業,恐怕要毀在他的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