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梁梓龍退去,高傑快步來到鐵匠鋪涼棚裏,將昏迷的劉宗敏弄醒過來。
要知道,高傑這個“李繼遷寨神醫”可不是白給的,手段已經很是厲害了!接下來,他掏出一顆暗紅色小藥丸,吩咐劉宗敏吃下,不久,劉宗敏便可以起身站立了。
剛才梁梓龍托大,想著先結果李國用,再將劉宗敏擒到教中去,讓教主親手消除最後的隱患,以此邀功,所以內勁隻是一發即收。劉宗敏看起來受創甚重,昏迷倒地,實際上並無大礙,有高傑在,隻需調養幾日便可複原。
高傑處理完劉宗敏的傷勢,正準備來看看李國用的情況,卻發現淨空師太正靜靜佇立在李國用的麵前,目光冰冷。
李國用重傷,原以為必死無疑,然而峰回路轉,剛才所發生的一切讓他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不但親眼目睹了高傑和梁梓龍的對決,更是見到了淨空師太三顆石子驅退“藍鷹”梁梓龍,心中對這個老尼姑充滿了感激和敬畏之心。現在見她來到身前,不顧重傷在身,掙紮著拜倒在地,喘息道:“多謝大師出手解救李某和徒兒宗敏,此恩沒齒難忘!”
淨空師太麵色如萬年寒冰,沉吟半晌,方冷冷道:“李國用,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李國用聞言,連忙抬頭凝視著淨空師太,仔細端詳了半天。突然間他臉色大變,聲音顫抖道:“你。。。你是徐梅大姐?!”
淨空師太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喃喃自語道:“要是舍弟鴻儒在此,你怕是早就沒命了!”
李國用臉色煞白,癱在地上,兩行老淚淌了下來。
劉宗敏見到師父的異狀,正要上前詢問,卻被高傑默默拽住,衝他搖搖頭。
在三小之中,劉宗敏和高傑關係最好,因為高傑也是個窮獵戶,出身低微卑賤,與他相仿。自從父母被官府逼死,劉宗敏心中便埋下了複仇的種子,有了類似於後世的仇富心理。他不但對當官當兵的心存恨意,連家境富足或有些地位的名人都心存不滿。他雖然認為李鴻基和李過為人不錯,但他們倆富足的家庭背景卻讓劉宗敏始終無法和與其親如兄弟。唯有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高傑,大家都是貧下中農出身,加上他話語風趣,為人仗義,很是讓劉宗敏信服。所以他見高傑搖頭,便呆在了原地,靜靜聽著高傑的師父和自己的師父之間的對話。
李國用老淚縱橫,默默呆坐半晌,忽然瘋瘋癲癲大笑起來,大笑扯動傷勢,喘不過氣來,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他口中又咳出不少鮮血來。
李國用不管不顧,對著淨空師太嘶聲道:“徐梅大姐,人生際遇真是玄妙無比,想我李國用當年也算是風光一時,自大傲慢之人,一步踏錯,便萬劫不覆了!出賣師父之後,我自知罪孽深重,隱姓埋名隱匿於鄉村偏僻之地,苟延殘喘,誰知因果報應,今日不但被三公子的人找到,竟然還被大姐您給救下,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高傑聞言,方才知道原來師父出家前的名字叫徐梅,看來當時師父和這個李國用應該甚是熟悉!
淨空師太麵無表情,淡淡道:“貧尼佛號淨空,徐梅這個名字在幾十年前就已不存在了。你當年欺師滅祖,出賣你王森,聞香教中想取你性命者無數,能逃到今日,也算有本事的了!”
李國用眼神空洞,茫然無神,喃喃自語道:“欺師滅族,是啊,我李國用罪孽滔天,是個欺師滅族的千古罪人!早就不該存活於世了!”
淨空師太語氣漸漸嚴厲道:“既知該死,又為何賴活著?!你當年不是和三公子最要好的嗎?怎麼都快十年了,三公子的人還對你緊逼不舍呢?!”
李國用聞言,臉上肌肉抖動,內心十分糾結,想起當年的種種,紛亂的情緒掙紮糾纏,重傷之下,他經受不住,驀地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
高傑再也忍不住,連忙上前要先幫他治傷,李國用連連擺手,虛弱地對高傑道:“多謝高家小哥,我這十年來一直重傷在身,苟活那麼久已是上天垂憐!今日被梁梓龍一擊之下,引動舊疾,傷上加傷,便是我師兄神醫徐鴻儒前來也救不回來了,這點我心裏清楚得很!就不必麻煩高傑小哥了!”
高傑抬頭看了看師父,見淨空師太默然搖了搖頭,示意李國用所說不假。
高傑心中歎息了一聲,這才黯然站起來,回到了劉宗敏身邊。
李國用再次調勻呼吸,艱難地對淨空師太道:“徐大姐,我大師兄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