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這不是胡大為打鐵的聲音,而是兵器相交,激鬥而發。
高傑和劉宗敏對望一眼,將包裹背在背上,一起跑出了屋子。
鐵匠鋪前,胡大為正掄著鐵錘和一個白衣中年人相博。那白衣人四十左右,麵白無須,一身白色勁裝,手中長劍淩厲,劍芒吞吐,身形穿梭活躍,帶起一陣古怪的香味。
那香味和女人身上的香粉味完全不同,濃鬱而微醺,聞之讓人大腦發暈,高傑尚離得較遠,也覺得有些昏昏沉沉,趕緊運轉《白蓮九生》心法,真氣全身環遊,大腦頓時清明起來。
劉宗敏卻沒那麼強的功力抵擋這迷惑人的香氣,腳步有些虛浮,使勁用大手拍擊自己的腦袋,疼痛感才讓他清醒過來。
而貌不驚人,須發灰白的胡大為卻貌似很適應這種香氣,步伐穩健,應戰沉著,一柄打鐵用的鐵錘在手上舉重若輕,對方長劍無論如何虛幻莫測,他的大錘都是簡簡單單地擊在關鍵的方位,以拙破巧,白衣人的長劍始終無法攻破他的防禦。
高傑曾見劉宗敏用這種招式對付李傑,但胡大為施展起來,比他高明了太多,沒有絲毫生澀的感覺。
白衣人久攻不下,漸漸心急起來,長劍越來越亮,劍芒也愈加凝實,顯然已經開始全力施為。隻聽他驀然間長嘯一聲,長劍急旋,劃出一個完整的光圈,精光耀眼,奪人眼目,劍圈中間一道疾如閃電的劍芒倏然穿出,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射向胡大為的腹部。
胡大為不動聲色,鐵錘舞動由快變慢,對著劍芒緩緩迎去,劍芒雖快,可偏偏被那貌似緩慢的鐵錘攔住,錘劍相交,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沒有發出絲毫聲響,隻見那光芒耀眼的長劍被黑黝黝的鐵錘粘住了似的,緊緊貼在了錘頭之上。
白衣人心中一驚,連忙發力奪劍,哪知長劍好像和鐵錘熔合在一起似的,無法將之分離。
胡大為沉聲低喝,大錘向旁一帶,一股大力沿著劍身傳入白衣人手臂,他頓感虎口欲裂,整條手臂劇震,長劍再也握不住了,隻見長劍在半空劃出一道白光,硬生生被鐵錘帶得飛出丈許,斜插在地上,劍身猶自顫動不已。
高傑暗暗心驚,這胡大為一副平常老鐵匠的模樣,沒想到竟然身懷高超武藝,內力更是深厚無比,和陳大可等比起來,也毫不孫色,想來劉宗敏的武功便是由他所授。
白衣人長劍脫手,呆呆站在原地,顯然他沒有想到這個鐵匠竟強悍之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敗了。
胡大為沒有追擊,收回鐵錘,拄地而立,臉色仍凝重無比,絲毫沒有獲勝後的喜悅和輕鬆。
一陣掌聲傳來,高傑轉頭一看,才驚覺有一個白袍老者一直在旁觀戰。
高傑修煉《白蓮九生》有成,一向自負感官靈敏,洞察機先。可剛才他全心專注於對戰,竟然忽視了那白袍老者的存在。這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高傑本身經驗還有欠缺,遠未達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境界;而是那老者功力極深,全身氣息被他收斂到了極致,極易讓人察覺不到他伺機在旁。
高傑從此人身上隱隱感到一種十分危險的氣息。
白袍老者年約五旬,鼻直口方,長得甚是端正,三縷長髯飄灑胸前,隱然一派高手風範,他捂掌笑道:“國用兄隱匿江湖近十年,重操鐵匠手藝,武功卻依然沒有放下,方而頗有進益,唐某深感欣慰!”
胡大為臉色不變,連皺紋都沒有絲毫抖動,冷冷道:“在下乃一老邁鐵匠,姓胡名大為,尊駕怕是認錯人了吧!”
白袍老者聞言放聲大笑道:“王兄不用再狡辯了,你麵貌雖有所改變,但這一手獨一無二的捕蟬功卻是無法隱匿的。我找尋閣下也近十年時間了,絕不會再錯過,你便是大名鼎鼎的擒龍手李國用,王森的第四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