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我還是沒明白他給我買這件襯衫做什麼,不過我從未指望單遙跟我有多麼掏心掏肺。因為過了生長期,所以這件白襯衫我到現在都在穿。單遙身為家裏長子,已經開始接受爸的訓練了;相比之下,單遠還是個中規中矩的高中生,跟電視裏那些韓國小男星一樣,是個沒脫離學生氣的陽光美少年。好像從打上初中時同齡人就是羨慕我的,到後來去的寄宿學校,一到放假或單遙或單遠來接我回家時,總會傳出我傍上了某家英俊漂亮的少爺的流言蜚語。對此我解釋過一兩次,到後來就懶得搭理了。
身旁的少女拉下橡皮圈,讓頭發散落在肩膀兩側,清新的香味帶一絲涼意飄來,我不禁轉頭看過去。她看了看我,然後問道:
“你是去上學還是旅遊?”
“我去旅遊。”
“一個人?你多大了?”
我發現她並不避諱年齡問題,可能因為在中國長大的原因。
“二十,”我答道,“那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哦,不好意思,我叫冉一一。”
她似乎怕我不知道是哪個字,就用手指比劃著“1”這個數。我突然覺得這女孩沒那麼難相處,可以說有一丁點可愛。
“我叫單隱。”
“你好。”
“哦,你好。”
她把頭往後一靠準備睡覺,我沒事可幹,便又掏出那本書來看。
“......
威斯敏斯特教堂悠久的曆史以及藝術意義遠遠超過了一座建築帶來的研究價值。”
插圖照片上,威斯敏斯特教堂確實足夠壯麗雄偉,帶著一股不容懷疑的威嚴,尖頂直插雲霄。
“
瑪麗.斯圖亞特最初被埋葬在彼得鎮大教堂,但是她的遺體於1612年被她的兒子,英格蘭國王詹姆士一世挖掘出來了,遷葬到威斯敏斯特教堂。現在仍在那兒,她的墓穴和她表姑伊麗莎白的隻有30英尺(9米)之遙。”
我心中想笑。在我很小的時候最先知道的其實是蘇格蘭的瑪麗.斯圖亞特女王,通過一本小說。裏麵提到過伊麗莎白一世,可卻是以反麵角色出現的。
“你相信曆史嗎?”
我一驚,冉一一沒有睡覺,她在看我。
“......我以前看過本蘇格蘭的瑪麗為主人公的小說,那裏麵......”我搖搖頭,想不出該怎麼說下去。
“其實都是口說無憑。”
這樣說未免太過苛刻,但我很讚同。不過為了給選這樣一本“口說無憑”的傳記的表姐挽回些麵子,我隻好說:
“這書裏的插圖,嗯,尤其是照片拍的還是挺好的。”
少女臉上微露一絲驚異。
“哦,是不錯,讓傳記變藝術了。”
冉一一繼續看著我,這讓我沒法專心看書了,隻好找話來說:
“你對伊麗——”
“你不是北京本地人。”
“啊?”我皺眉:她說話時總用這種下定論的陳述語氣讓人很不舒服,雖然她說對了。
“你怎麼——”
“因為你講話沒有語調,不像北京口音。”她看著前麵的座位,隨口答道。
“恩,對。”
我也不願往下接了,回過頭來繼續看書。看著看著想起來一樣東西,放在背包裏好久了。我拉開拉鏈,在裏麵一個小包裏找到了以前單遠給我用絲線和皮革做的小書簽,把它夾進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