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類序(1 / 2)

1542年,2月。

凱瑟琳幾天前被葬在聖彼得教堂。

現在是黃昏時分,我和愛德華正坐在花園中的石階上等著看日落。英格蘭也算是北方的國家,所以我倆都披上了厚重溫暖的狐裘,可即使這樣我的鼻尖還是凍出了微微紅色,身邊的小男孩看著我的臉,好看地笑起來。

自從凱瑟琳被關進倫敦塔起,就隻剩愛德華和凱特一如往常般對我,我的生活似乎又倒退回幾年前,或許更甚。王宮裏麵一切關於那個少女的印記都消失不見,除了掛在陰暗長廊裏的一幅畫像。畫中的她彼時還穿著華麗的長袍戴著屬於王後的金冠微笑著,卻藏不住唇邊的無盡妖嬈。我自幼便知道作為亨利的妻子與王後,無論是哪個女子都不能笑得如此放肆。

好久好久,還是沒有看到想象中緩緩下沉的太陽以及紅的如玫瑰般的晚霞。如果是在刻意等待,太陽下落的速度仿佛比往常要慢上幾拍。我有些不甘心的閉起眼睛,心想著也許下一秒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遠處的天空被落日打上底光,映襯出層層的雲如同花瓣。

昨天這個時候,我獨自一人跑到了聖彼得教堂的墓園在那裏看到了凱瑟琳.霍華德的墳墓,還是最新的一個。她安息的地方,簡單得堪稱粗濫,與她生前的奢靡生活形成強烈反差。太陽已經偏西,我側身繞過灌木叢,那邊的不遠處就是埋著安妮的地方。也是個簡陋的墓,枯枝野草和腐朽的十字架更添一份荒涼之氣。兩個墳墓如此相似,並不因為墓主人是表親關係,而是因為——她們同為國王的犯人。

我伸出手,撥開兩朵擺在安妮墓前的快枯萎的玫瑰,取下腰間一串凱瑟琳送我的玫瑰念珠放在了那裏。然後坐到旁邊漫不經心的把玩頸上戴了七年的細金鏈。凱瑟琳霍華德一直被當成她的剪影,可我心裏明白,她和那個人是多麼不同。凱瑟琳生前很喜歡我和愛德華,名義上是繼母,可實際卻像個大姐姐一樣;她賜給我和愛德華花園的土地來種我們最喜愛的玫瑰,她像孩子一樣說要搜集到全世界所有美麗的東西,她還說我的美貌或許在將來長大後會引起戰爭......她說話和笑的時候總是不懂得矜持,金色的卷發不停地抖動。她那幅畫像,如今隻為了告訴人們她曾作為亨利風liu一生中比較耀眼的一個環節,是真實存在過的人。可我一直不明白,這個美麗放蕩卻孩子氣的笑容曾讓她從一個沒落貴族成為王後,又怎會讓她由王後淪落為一縷冤魂?凱瑟琳也不懂,依舊那樣笑著。所以,她旋風般的得寵與死亡,都成了必然。

我雖然隻有九歲,但也知道:凱瑟琳以死亡謝幕後,我便不可避免的在此輪為話題,成為眾矢之的。公開的嘲諷,暗地的謾罵,以及種種謠言,這一切皆因為那個人。這也是為什麼我會站在她墳墓前的原因,我想見見她,問問她。可她呢,早已死了好多年了。

安妮.博林,這個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的至親,我的生母。

此刻正長眠於這片土地下,我在上麵平靜的呼吸,想象著她那張美豔絕倫的臉早已被蛆蟲噬成白骨的樣子。最後一束陽光打在墓前的十字架上時,一隻烏鴉落在上麵,搖搖欲墜。我閉上雙眼。

再次睜開眼,我仍坐在花園的石階上,一個鮮紅的世界向我撲來。太陽早已墮進雲層,映襯出雲層重疊如同燃燒的花瓣,妖麗得令人恐懼。我站起身,旁邊響起小男孩輕柔如天鵝絨般的聲音:

“怎麼了,姐姐?”

我回轉身,看著愛德華比女孩子還要秀麗的麵孔,以及他看我時常有的恍惚神情。理智告訴我,不能反悔。於是我溫柔的對愛德華笑笑:

“姐姐要離開了。”

【作者的話】

昨天這個時候,我手一抖,葬送掉寫了好幾千字的序。我想重新再寫一篇,可是怎麼也記不起寫過了什麼,我那健忘的老毛病。

好吧,從頭開始。

這個故事,有關曆史,又不是真正的曆史——我更正一下,它連野史都算不上。忠於正史的人會認為我胡言亂語,我全盤接受。

為什麼要寫這麼難寫的東西?我不知道。曾有人說我是個茫然的孩子,說我麵對一切,否定一切,接受一切,無視一切。好多矛盾的東西一並體現在我身上。對於這個,我確實無話可說。最初這個故事的雛形出現在我上高一時班級的文聯會上,有同學說喜歡(當然不排除某些女孩子對宮廷類迷戀的原因),可我最後仍是放棄了,可能是出於害怕或者懶惰,曆史對我來說一直是個沉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