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開車回到城裏的時候,天已經亮起來了,但每一座高樓大廈都被濃厚的霧靄所包裹,所籠罩,到處都是灰蒙蒙的,看來今天的太陽是掙脫不出來了。
大街小巷兩邊的早點攤鋪,都已開始營業,油條了,蒸包了,隔不遠就一家,熱騰騰的冒著熱氣,香氣四溢,勾起了我的食欲。
把車停到路邊,走下車,才感覺風“嗖嗖”地刮著,有點冷。
我走進一家用塑料紙棚起的包子鋪,風把整個棚子都刮得“呼啦呼啦”地響,水蒸氣彌漫了不大的空間,塑料紙上滿是凝聚的水珠。
老板娘端上來四個熱氣騰騰的粉條豆腐餡的大包子,還有一大碗小米粥,一碟酸鹹菜,我就著旁邊臉盆裏的冷水,洗了洗手就吃起來。
正在吃著,就聽見外邊摩托聲響,有人在外邊嘶啞著嗓子大聲地喊了一句:“老板娘,給我來五個肉包子!”
塑料棚沒門,我往外一瞅,喊話的人還跨在摩托車上,一條腿撐著車子,陳舊的黑色皮夾克,灰白色的牛仔褲,膝蓋處還磨出了一個大窟窿,腳上一雙黑白相間的運動鞋,粘著泥土,戴著頭盔,看不到他的臉。
胯下的摩托車好像是很老式的野狼車,車後座上用粗皮筋綁著一把?頭和一把鐵鍁,把柄很短,淺綠色,好像是軍用的那種。
老板娘麻利的用方便袋盛起了五個肉包子,同時嘴裏喊著:“還要鹹菜麼?”
“要,多來點,老樣子!”聲音仍然是嘶啞著,好像都幾天沒有了清水的潤澤,幹澀而又撕扯,像敲響的破鑼聲。
開車這麼多年真的習慣了,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要一打眼上下看一下,雖然隻是匆匆一瞥,就算不去仔細分辨,也能把每個人身上的各種信息收集來,在腦子做出一個簡單的判斷,基本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一看就知道這人是農民工,刨土挖坑,幹建築的,但此時一想起刨土挖坑,瞬間我的腦海裏就突然映出了深夜裏刨墳挖墓的盜墓賊!
人的想法就是這麼奇怪,心裏有了某種念頭後,遇到合適的人或者物,就要把這想法強按在某個人身上,很自然的我就對眼前的這人有了刨墳挖墓的印象,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時候,老板娘已經把裝好的包子與鹹菜遞到了那人的手上,錢都不用找,都是正好的,可就在那人接過包子交錢的一刹那,他抬起了頭盔上的玻璃罩,扭頭警惕地望棚裏掃了一眼,而正好跟我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就在目光碰觸的那一瞬間,我就看到了他眼裏的一份警惕與多疑!
看人的眼光真的就能看透一個人的心靈,這似乎與我的職業有很大的關係,天天和各種不同的人打交道,都習慣了看人先看眼,同時我有天生鬼眼,連自己也感覺在日常的生活中,都能看的比別人更深更透。
我還在緊盯著他的時候,他接過包子,拉下玻璃罩,一加油門,就騎車竄出去了。
老板娘回到棚裏,我裝作不經意地問:“這人幹啥的,說話聲音這麼怪?”
“哦,那人就是個挖墳建墳的,幹了多年了,誰家死了人就去給人家挖好墳,人都走了以後再給埋起來,聽說可掙錢了。”
這麼巧!老板娘的回答也讓我大吃一驚,我雖然隻是懷疑他是盜墓賊,並沒什麼根據,但沒想到還真是一個挖墳工!
這時候老板娘又接著說:“現在就是死人活好幹,比我賣包子可好多了,那人每天的活基本都不住下,幾乎每天早上早早的就來買包子吃,也不知道又去哪裏忙。”
挖墳工我也知道,以前也見過幾次,但是老覺得剛才的那人與眾不同,似乎哪裏不對勁,是他那剛才的眼神還是別的什麼呢?
我吃完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包子,端起碗來喝粥的時候,突然想明白了,對,不對勁的地方是他的工具!
挖墳應該需要挖很深,挖墳工的?頭與鐵鍁的把柄應該很長才對,但是這人的?頭與鐵鍁的把柄怎麼這麼短呢,在深坑裏幹活,鐵鍁的把柄如果很短,怎麼往外揚土?應該是很不方便的。
現在的墓地分兩種,農村裏的,每個村都有自己的村的墓地,比如昨晚我去的天井官莊的墓地,墳墓都很深很大,就找一些專門挖墳的挖墳工來做,但也同時找一些親戚朋友或者就近的人,一塊幫襯著挖墳埋墳;城裏以及附近郊區的人去世了,一般都葬在公墓,雖然公墓有好幾處,但類型基本都是統一的,也是有專門的挖墳工,墳地也很淺,看來這人是專門在公墓裏做工的,這麼想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自己雖然又否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測,但是那個盜墓賊的印象卻一直揮之不去。
吃完飯結了賬,到了車裏。時間尚早,我得幹會活了,這時候正是好拉人的時候,大家都正在外出,上班的上班,做事的做事,打的的挺多。
接連拉了幾個人送到目的地以後,到了八點多,都陸續上班了,我就給交警隊的李隊長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我查一下惡鬼張啟科生前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