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從一陣劇痛中醒過來,她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裙角、鞋底都是惡心巴巴的塘泥。手臂壓麻了,有那麼一會兒動彈不得。緩了緩勁兒,突然想到,伯琰呢?剛才正談到離婚的事情,突然之間,大腦一片空白,就人事不知了。
那麼伯琰呢?伯琰在哪裏?
安安扭過頭,還沒開口呼喚伯琰,就發現伯琰仰著麵、四仰八叉的睡在地上!安安驚恐地發現,伯琰的胸口!插著一把短刀!
伯琰遇襲!伯琰還活著沒有?
安安哆哆嗦嗦起來。起來,腿軟的又跪倒在地。再起,已然起不來。安安哆嗦成一團,想張嘴尖叫求助,卻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再站,還是起不來。
安安咬咬牙,手指甲都扣進手心兒的肉裏。她俯下身子,手肘著地,半匍匐的向前爬一爬,顫抖著手去探伯琰的鼻息。
伯琰已然氣絕!
安安顫抖著收回手,恐懼不解傷心憤怒充斥大腦,從眼中流下淚來。她穩一穩,想拔出短刀,又一想,不行。如果伯琰還有救,這一拔刀,豈不是要流血?
她自始至終是不相信伯琰身亡了的。手停在短刀把手上,猶豫這一秒鍾,就聽見不遠處的尖叫聲,“呀——快來救命!她要殺琰哥哥!”
安安驚恐地鬆手、抬頭,力道使大了,一下在歪在泥地裏!
安安看見,阿九同仲康在五米開外的地方站著!兩個人死死的盯著她的手!
安安驀地想起來,剛才自己摸了刺殺伯琰的凶器!
厲害麵前,顧不上悲傷,安安立刻坐起來,擺著手搖頭,“不是我!不是我!”
阿九呆一呆,快速的奔過來,她利落的趴在伯琰胸口,聽一聽,利索的根本不像一個孕婦。她抬起頭,眼神絕望怨恨,像瀕死的人,迸發出熊熊的光,“你殺了琰哥哥!你殺了琰哥哥!你為什麼要殺人!我和你拚了!”
安安恐懼極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阿九撲上來,如同一頭母獸!一把抓住安安的頭發,上去撕咬!安安情急之下胡亂推搡,“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阿九根本不相信!她掐住安安的脖子,“我要殺了你!我要給琰哥哥報仇!”
安安被箍的喘不過氣來,“救我!救我!”
仲康終於不忍,拖開阿九,啞聲道:“是不是你?”
安安流著淚,“我怎麼會殺害伯琰?我怎麼會!他是我男人啊!”
阿九一下子坐在地上,“他不是你男人!他是我男人!你殺了我男人!我可怎麼活啊!”她猛地聽見附近有巡邏街警的聲音坐地大喊,“來人啊!來人救命!殺人了!”阿九張大嘴巴,又哭又笑。
兩個警察小跑著過來,一看見仲康,立刻收了嬉笑顏色,“二少爺,您什麼吩咐?”
仲康紅著眼,“把她帶進看守所。叫許警長來審她……我要實話。”仲康俯下身,抱起伯琰。
安安無力的抽泣著,“相信我,你們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她隨即被兩個街警拖過去,上了警車。安安巨大悲痛之前,神誌都已不清。
安安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一盆冰冷的水狠狠的潑在她的臉上,三伏天裏有了刺骨的感覺。安安打個激靈,發現自己躺在一堆爛草垛上,衣服上的泥巴本已經幹結,被水一澆,又化了開,流了一腿。安安機械的去擦腿,越流越多,越擦越髒。
一個警察在她麵前蹲了下來,看樣子是一個長官,“大少奶奶,清醒一下。”
安安麻木的抬起頭,雙眼無法聚焦,看不清警長的模樣。許警長斯文一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許,是咱們玉江城整個警隊的大隊長。和溫家二少爺呢,私交甚篤。今兒受了二少爺的委托,專門來審裏你這件案子的。”
許警長站起來,左右踱了兩步,剛停下腳步,就有機靈的小當差送過來一把椅子。許警長坐下來,翹起二郎腿,“在你清醒之前,我已經同二少爺,和阿九姑娘,也就是死者大少爺溫伯琰的姨太太談過話了。用我們行內的話來說,就是問訊過筆錄了。二少爺沒怎麼說話,但是你們那個阿九姑娘,她是堅信你是殺人凶手的。”
許警長動動身體,換了一個更舒服一點的坐姿,早有人送一杯涼茶上來,“並且,據阿九姑娘的證詞和我們現場觀察的環境來說,你,林安安,是有很大嫌疑的。首先第一點,阿九親眼看見,你抓著死者身上的刀子!雖然沒看清你是拔刀還是怕大少爺沒死,繼續插刀,總之,凶器上是有你的指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