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左右為難、生死攸關之際,隻聽見懿行在樓下嬌滴滴的喊道:“大少奶奶,大少爺,阿九姑娘,鋪子裏的小李來送這個月的賬簿啦。你們下來吧。”
阿九順勢鬆開了手,心底下長呼一口氣。不管有沒有人,這次先放她一馬。時間還長,機會還多,就不怕她露不出馬腳來。阿九迅速調整好笑容,鬆開扶著門的手,走過來攙住伯琰,“你瞧你說的什麼話。那麼恐怖,怪嚇人的。我不跟你鬧著玩兒啦,我們下去。”
安安待他們下樓以後,先左右看看,確無異狀,這才把門又輕輕鎖上。走到衣櫃門口,還未開口,先流下汗,“你出來吧。”
安安開門,仲康貓著身子從裏麵出來。他臉頰有薄薄的汗漬,神態倒是鎮定。安安長籲了一口氣,“剛才嚇死我了。幸好被我唬住了。”
仲康點點頭。安安吐一吐舌頭,“你怕不怕?”
仲康道:“不怕。”
安安瞧著他,“快別吹牛了!你怎麼敢說阿九不會開門?”
仲康道:“她沒這個膽量。”他抓著匕首,走到窗前,琢磨著該怎麼借力使力,從窗戶再翻到屋頂上去。
安安突然道:“你要把匕首,拿回去?”
仲康道:“對。”
安安禁不住又問:“拿回去,給了誰呀?”
仲康不想回答,故不做聲。安安又道:“他們剛走,你就出去。這樣做的太明顯,會招人懷疑的。不如你等一等,再走。”
仲康立在窗口,並不答話,安安也找不出話題來說,一個坐在桌子前低頭看手,另一個側著臉往外持續觀望。
兩個人均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說。
一片尷尬的沉默。
良久,仲康低聲道,“我出去了。”他抓住窗子外沿,將整個人掛在外麵,蕩過去抓住管子,一點一點向下滑。安安探出頭去看他,看他慢慢滑到一樓,翻進他自己的房間裏。
第二天是初一。善男信女們講究上頭柱香。安安仲康雖然不是虔誠的信徒,也早早起來,準備接了高老板高湜澤和他妹妹高晴柔,一同進山裏去。還沒出門,就看見阿九和伯琰也在門口站著。安安挑著眉毛,“你們也這麼早?”
阿九嬌笑道:“咱們昨天不是說好了嘛,我和琰哥哥跟你們一塊兒去。在家裏一直憋悶著,反而對身體不好,咱們一塊出門去溜溜吧。”
安安哭笑不得。原來阿九臉皮這麼厚的?昨天鬧的那麼厲害,今天竟然跟著沒事兒人一樣?居然還要一塊兒出去!安安冷笑道:“你身體可大好了?”
阿九麵上一陣嬌羞,“我好多了。不會麻煩大家的。”
伯琰也趕忙道:“對對對,這叫做轉移療法。仲康,找一輛馬車,她們女眷坐車,咱們騎馬。”
仲康本來是打算開汽車的。聽伯琰這樣吩咐,不願多生是非,道了聲“好”就去安排。
安安阿九高晴柔三個人坐在馬車上,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高晴柔率先打破沉默,“林姐姐,我仔仔細細的想過了。咱們不是要舉辦一個婦女救助會麼?選址,就選在我家鋪子旁邊吧,這樣我可以常常來幫忙。”
阿九有心拉攏高晴柔,“這樣的話,還不如將你們說的那個大會修建在我們家鋪子旁邊兒,反正你可能很快就會搬到我家來住了。”
高晴柔鬧了一個大紅臉,不敢再出聲。安安將窗子打開來,去看群山的風景。
進了山區,一個山頭連著一個山頭,波瀾起伏,像廣闊的大海。近處是翠色的,往遠一點兒是墨綠色,在深處,黑乎乎霧蒙,似乎天連了山,山連了天。雖是山路,但是人工修葺的很整齊,一點也不顛簸。這條山路的盡頭,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建築,正是法文寺。這座廟宇不同於佛家別的修煉場所,清淡空廖寧靜致遠,處處修建的高大闊氣,即使是和尚,也是魁梧的和尚,不是苦修的和尚。安安隻覺得這地方有一種官僚感。
來上香的人絡繹不絕。人說窮算命,富燒香。那想必還是富人多了。逢到初一十五的時候,簡直就像趕花燈一樣熱鬧。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今天也正是如此,安安和高晴柔相互攙扶,伯琰扶著阿九,都下了馬車來。
阿九一路上用心思的觀察著安安仲康,看他們是否能露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安安也知道她心裏的小算盤,更特意躲著仲康,沒必要時一句話都不與他多說。
高湜澤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冒出一句話,“你們瞧,今天來的你們都是一對對兒的,可憐就我一個人形單影隻。可憐,可憐,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