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顏這幾天幫忙收拾行李,就沒去書房,就在收拾中接受林老爺和夫人的諄諄教導,內容無非是努力學知識,女紅不要落下,年紀不小了不要滿山亂跑,快十五了道理也應該明白些,自己在家不要太任性等等等等……希顏一一答應,心裏酸楚彌漫,是的,快十五了,可是……
三月二十四
希顏看著小廝把行李搬上馬車,看著爹娘上車,看著他們一點一點走遠,直到看不到之後,轉身往房間跑,經過永昊麵前,永昊看到她滑落的淚,腳不受控製地邁了一步,還沒走出第二步,明珠和明霞已經追上去。永昊看著她們,清醒過來,喃喃自語,是啊,我有什麼理由追上去呢?
其實他一直在看著希顏的舉動,從搬行李到林老爺林夫人上馬車,她的視線就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似乎隱隱在期盼著他們能想起什麼,但是她卻沒有主動開口,請他們留下來,而是一直笑著送他們離開。永昊真的開始佩服這個年紀小小的女孩子,居然可以那樣隱忍。
希顏跑回房裏,把門關上,對外麵明珠和明霞的關懷置若罔聞,坐在床上任淚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把衣襟都打濕了。希顏一直哭一直哭,外麵明珠和明霞的聲音漸漸遠去,她哭累之後睡著了。醒來不禁笑話自己,有什麼好哭的,不就是爹娘忘記了自己的生日麼?她搖搖頭,發現自己頭疼得不行,眼睛也很疼,身上黏黏的,想叫明珠和明霞給自己燒點熱水洗個澡,出門卻發現她們倆都不知道跑哪去了。隨便叫了個丫鬟過去說一聲,希顏坐在窗前,想到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跟父母一塊過生日了,大概,有八年呢……這麼久了,也難怪他們會忘記。坐了不多會,丫鬟過來告訴她洗澡水弄好了,她便收拾衣服洗澡去。
洗了個澡出來,覺得精神好多了,於是在回廊上大喊明珠和明霞,這兩人是她在這裏最親近的人,不能跟父母一起過生日,至少還有她們。
喊半天沒人反應,希顏心下奇怪,怎麼她們倆都不見了呢?
而在遠方,已經出城的馬車上,林夫人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哎呀!”慌得林老爺連聲問發生了什麼事,林夫人沒有回答,反問一句,“今天可是二十四?”林老爺不解,“是啊,怎麼了?”“哎呀~~老骨頭一把了,腦子也不好使了,今天是希顏的生日,是及笄的日子呢!!!居然忘了!這可怎麼辦啊?”林老爺聽到之後長歎一聲,卻一言不發。良久,低沉的說了一句,“都已經出門了,不好再回去,顏兒這幾天也沒說啥,我想,她會理解的。況且,先生也在,不會出什麼事。”林夫人還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探頭出去看著來時的路,默默的坐了回去。
會……理解……嗎?
也許吧
(是不是心傷著傷著就會麻木掉,從此就刀槍不入了呢?傷筋動骨好治,傷了的心,誰能治好?已經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的痛,會不會比第一次受傷更痛?)
希顏喊了半天,明珠遠遠的跑過來,“小姐你醒了?都下午了,中午你也沒吃,快來廚房吃點東西吧?反正老爺也不在,我們就不用那麼麻煩把菜搬到花廳裏了。快來吧快來吧!!”
被明珠這麼一說,希顏發現自己還真是有點餓了,再難過都不應該傷害到自己的身體,就算吃不下也要吃一點,這是希顏這麼多年來的一個認識,心已經很難過了,就不要讓身體一起跟著受罪。希顏淺淺的苦笑,任明珠拉著自己走向廚房。剛一進去,發現桌上放著一碗長壽麵,清湯白麵,紅色的番茄和綠色的蔥點綴其中,上麵還臥著一個荷包蛋。永昊笑著,“小姐,在我們那裏,過生日都要吃長壽麵的,明珠說你這幾年也會吃,我就弄了一碗,還放了些精肉,很久沒弄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還請小姐試試,算是在下的一番心意吧。”
希顏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碗麵,已經停住的眼淚又不聽話的掉下來,嚇得永昊她們急忙安慰她,希顏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擦幹眼淚,坐下來拿著筷子吃了一口,然後望向永昊。永昊突然覺得緊張,忐忑地問,“如何?”希顏抬起頭,眼裏又盛滿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