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的天,暗沉沉的似要壓走所有人的精氣神。
夏矜安跪在墓碑前,隻覺得此景襯此情。
她抬起清瘦白淨的臉,望著墓碑上的遺像,三十幾歲的女人笑意清淺,眼神溫柔地注視著自己。她便望著這表情,望了十二年。
“媽,我從g大畢業了。”
“我昨天剛回來,姨媽好像又瘦了。”
“我打算就留在南城找工作,以後方便照顧她。也能經常來看看你和爺爺奶奶。”
“隻是……”
我還是沒有找到辦法查當年的事。
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夏矜安抬頭看看頭頂上的烏雲,倒覺得比心中的壓抑要好受些。
她歎了口氣。十二年了,那些舊事什麼時候才能有個結果呢。
眼角掃到一個黑衣黑褲的身影,拄著拐形單影隻地走過來。夏矜安移開眼神,墓園本來就是個彌漫著寂寥與悲愁的地方,不知這位又是個怎樣的傷心人。許是好容易遇到同病相憐的人,夏矜安覺得心中剛才的情緒也舒緩了不少。隻是等她眼光再移過去時,那老人卻已倒在了地上。
她站起身,疾步走到老人跟前,所幸老人神誌還未全失,顫抖著嘴唇艱難開口:“藥……在身上……”
夏矜安在他懷中翻出一瓶藥,按老人的吩咐喂了兩顆,扶著他的頭靜靜地等著。
過了有好幾分鍾,老人睜開眼,渾濁的眼睛有瞬間的失神:“阿青……”
這呢喃太過輕微,夏矜安沒有聽清,低下頭問了一句:“什麼?”
眼神漸漸清明,老人借著女孩的力站起身,神情虛弱,卻依然透著往日的威嚴穩重:“小姑娘,真是謝謝你了。”
夏矜安淡淡一笑:“這沒什麼。您有家裏人來接嗎?要不要我送您去醫院?”
“不用。”陸隱江眼神瞟到不遠處墓碑前的百合,衝夏矜安溫和道:“能麻煩你把我送到墓園門口嗎?”
墓園很大,夏矜安扶著陸隱江小心翼翼走了十幾分鍾。到門口時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兩邊各站著一個黑衣人。
陸隱江看著夏矜安,表情和藹:“小姑娘,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待會兒再走。您先回去吧。”
夏矜安把人扶上車,老人問了最後一個問題:“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女孩笑笑:“這沒什麼的,您好好養好身體吧。我就先不送了。”
夏矜安轉身進了墓園,陸隱江坐在車裏看著女孩的背影,腦海中一個清麗嬌俏的身影與不遠處的人重合。他闔上眼靠在椅背上,吐出兩個字:“走吧。”
南城的秋天與g市不同,依然是赤日炎炎,燥熱非常。夏矜安在g大待了四年,每次國慶還沒到就已穿上了大衣,都快忘了,在自己家鄉是可以涼鞋短褲直到深秋的。
夏矜安從錦天的辦公室走出來,長舒一口氣,這是她回來的第三天,也是她麵試的第一家公司。隻是在看看四周後才發現作為路癡的自己已然被剛才引路的前台姐姐帶得不知身在何處。
一時找不到問路的人,她隻能自己摸索著七拐八彎找到一處不太顯眼的電梯走了進去。下到了一樓,卻發現這電梯不是挨著前台大廳,胡亂走著的時候,拐角處有清晰的對話聲傳來。
“老爺子,您好不容易來南城一趟,可要多住幾天,我還想著讓如憐陪著您四處散散心呢。”首先飄入耳中的是個中年男聲,帶著久居商場多年養成的穩重氣息。
“是啊陸爺爺,我也很想您和生哥哥。”緊跟著傳來一道溫婉的女聲。
說話間過來的四人已經跟夏矜安打了個照麵,女孩一抬眼就掃到了最後麵一道墨色頎長的身影,對上兩道深邃卻淡漠的目光,不知為何,心中突生一種淡淡的熟悉感。
走在嚴銘後麵的李如憐看到夏矜安望著的方向,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