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歡顏看著這蔚藍的天空,嘈雜的人群,熱鬧的校園。不禁想起了那個貧瘠的小村莊,那是她的家鄉。在那裏,有她吵吵鬧鬧,歡歡喜喜的童年,還有她鬱鬱寡歡的母親。
“於歡顏”,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名字,輕蹙眉頭,冷笑了下。他當年取得這個名字倒真是好聽,好聽到讓她看起來就像個笑話。
於歡顏,這個名字,在她7歲之前的時光,是快樂的代名詞。7歲之後,她幾乎沒再笑過,有時候,她會哭,後來,她隻是會皺皺眉頭,什麼話也不會說。
而這一切,都是拜一個叫於海的男人所賜。7歲之前,他是她的父親,是她兒時的天。7歲之後,他是她所有的屈辱與不堪。
7歲的她,那麼小的她,第一次有恨就是因為他。
那天,他破門而出,說:“我以後再也不會回這個家了!”真的,從此之後他再沒回過這個家。無論那裏是不是有個愛他成疾的女子和以他為天的幼女。
後來,那天,母親一直抱著我,她沒有流淚,但是眼睛紅紅的。她哽咽著說:“歡顏……媽媽以後就隻有你了……隻有你了……”
那時的她,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她隻能用自己小小的手,輕拍母親的背。就像,小時候每個她睡不著的時候,母親的輕撫。那時的母親,長發如墨,手指纖長,雖不如那些明星模特般妖豔美麗,卻也是那個小小的村莊最美麗最端莊的女子,是小小的她心中如同童話故事中仙女般的存在。
可是,忙碌的農活和沉重的負擔壓著這個美麗的女子,時光在她的身上仿佛被按了快進鍵。
如今的母親,雖不到50歲,可臉上的皺紋,手裏的裂痕,說她60也有人相信。
知道真相是在我12歲那年。那年,因為一個男生喜歡我,我拒絕了他。他笑我,說我是個沒爹的野孩子。那樣的豆蔻年華,由愛生恨竟也到了如此地步。我氣極了,卻也無法反駁。
我跑回家,哭著問母親:“媽!我真的是沒人要的野孩子嗎?”我當真是氣極了!其實,早在8歲那年我就問過母親,隻是當時,母親什麼也沒說,隻是狠狠地抱著我,仿佛我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當時的我怎麼能明白,一個以丈夫為一切的女子是如何接受丈夫拋棄自己,為了富貴榮華另投她人懷抱的事實。後來的我,再也不曾提及父親,因為我知道。那個名字,那個稱呼,是母親一提及就會紅了眼眶,濕了眉目,亂了心神的不肯忘啊!
這一次,母親沒有哭,也沒有抱著我,她隻是說:“嗯。他不要你了,不要我們了!”
我傻傻地愣在了那裏。母親就一個字一個字地講述著她和他的相遇相識相知和拋棄。我不知道,母親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向我講述他們的過去的。隻是,她講到他們美好的戀愛時,臉上會有一種叫幸福的光芒,那是我許久不見的。講到他的拋棄,她隻是一筆帶過,她說,為了榮華富貴,他就把我們拋棄了。那種淡然,我以為是母親的遺忘,卻不想,那是囚禁了她一生的牢籠。
後來,我真的再也不曾提及他。我以為隻要我不提,母親不想,我們就會把他忘了。可是,誰知,有那麼多的事啊!那是能忘就能忘的。
我站在這座不屬於我的城,心裏默念:終究,我來了這座城。
我拉著為數不多的行李,謹慎地穿過人群,來到了宿舍。
宿舍還是空的,想來是我來的比較早或者是她們來得晚了的緣故。我選了一個靠窗的下鋪,放下行李,整理好床鋪。一時間,竟不知道有什麼可做的,大約10點多的時候,宿舍的其他幾個女生也來了。高高的那個女生是東北的,叫高冉,有長長的黃色卷發,很漂亮的是本市的,叫莫湄,戴著黑色鏡框,梳著馬尾的是吳琪。後來,我們互稱老大、媚兒、小七和歡顏。
我們互相寒暄了幾句,準備一起出去吃午飯,就當是為我們有生之年能夠聚在一起慶祝下。
一頓火鍋,我們吃得熱火朝天。其實我本不想吃辣的,可看著她們垂涎三尺的樣子,也不好拒絕,便隻好答應了。飯後,我們歡歡喜喜地從火鍋店裏出來,這時的我們,像是認識了許久的朋友。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打趣著對方的糗處。那時的友誼,就這樣簡單,一頓飯,幾句損語,就足以讓我們在未來為對方兩肋插刀,卻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