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坐在懸崖邊上,雙腿耷拉在岩壁,無視偶爾經過的人投來的擔憂目光,隻是靜靜的望著懸崖對麵的一片蒼茫。
“三天了……”
一道細微的幾乎被吹散在風中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一絲完全不符合發出這道聲音的人的滄桑意味,一句話,隱下了無數的心事。
林嵐撩了撩被懸崖上的狂風吹亂的發絲,一手做涼棚狀,遮在眼睛上方,耳邊從遠處隱隱傳來的此起彼伏的獸吼聲,視線所及之處的遮天蔽日的粗壯的幾人無法合抱的樹木,以及,微垂眸,視線掃過自己寬大的衣袖,臉上終究是忍不住微微露出一絲苦笑。
三天前,她是21世紀的醫療無力情況下的一名生命垂危的病人,三天後,她卻在這個似乎隻有小說中才會出現的異世界中觀瞻風景,想想,真的是不可思議之極,讓她即便到了現在,仍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不自禁的想起自己曾經的世界,曾經,雖然自己是個孤兒,沒有享受過父母的關懷,甚至連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但感謝上天,讓她有著比至親也不成多讓的收養了她的叔叔、阿姨,以及自己一生的朋友,梓。
微微歎了口氣,心中情緒複雜。
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裏,她自小便極為懂事,縱然叔叔他們是把他看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但她卻是從來不敢忘記叔叔的家庭帶給自己的溫暖。不是他們,她也許永遠也無法體會到家人的感覺,不是他們,也許她隻能和大多數的孤兒院的孩子一樣早早的就要踏上社會的圈子,不是他們,或許就沒有那個十幾歲就取得金融係博士學位的少女天才……
還有梓,不是她,也許自己永遠都無法踏入同齡人的圈子,不是梓肯盡心盡力的幫忙,也許任憑她在怎麼天才,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建立起規模可觀的公司,事業小有所成。
好不容易走到那一步,本以為以後可以好好報答自己的叔叔阿姨一家人,卻沒有想到,就是那個時候她卻突然昏倒,緊急送院檢查後的結果,讓的當時尚有些意氣風發的她無疑如遭雷劈。
全身各主髒器不明原因的快速衰竭……
不明原因,意味著無法治療。衰竭的速度,也意味著當時尚還是處於人生最美好的年齡的她走在了通往黃泉的路上。
崩潰過,絕望過,然而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接受事實,在周圍人或是同情或是惋惜的眼神中,隻有叔叔的一家還有梓在她的麵前恍若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一如往昔,隻是那明顯壓抑不住的傷,讓她感動的同時卻又無法麵對。
她怕死,但卻更怕自己死後真正關心自己的人那崩潰的模樣,最終,她還是懦弱的逃了,沉默的處理好一切的後續事情後,留下一封信,獨自消失在了他們的世界裏。
沒有親自看到她生命的結束,也許他們心中就會有一線希望,她自欺欺人的想著。也許是懲罰她的太過自私的想法,就在離開到達另一個城市的第二天,一場車禍就奪走了她的命。本以為一切都已結束,卻沒有想到,還有再次睜開眼睛打量這個世界的一天。
雖然,這裏,不再是曾經記憶中的那片雖然不是很藍,但卻透著熟悉的天空。
“林嵐!你在那裏幹什麼?太危險了,快回來!”一道有些焦急的聲音傳來,喚回了遊離的思緒,她回過神,微微的歎了口氣,在身後的人滿臉擔心的表情中右手支地,輕盈的一個跳躍便回到了懸崖上的空地,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塵,望向來人的方向。
“梓伊,你怎麼來了?”
她淺笑,如真正的十歲少女一般滿臉清純,看不出絲毫方才獨自一人時的安靜淡然。
“你還敢問?”梓伊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林嵐身上沒有受什麼傷後才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雙手插腰,滿臉的不爽。
“我剛剛聽到返回村子裏的狩獵者們議論,說是有一個穿著藍色衣裙的孩子遠遠的坐在觀森涯邊,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楚那人的樣子,不過看身形也就是八九歲的模樣,”說到這裏,梓伊停了下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林嵐明顯比起同齡人要顯得消瘦許多的體型,嘟了嘟嘴,有些恨極似的開口。“聽他們這麼說,想起一大早就看到你往村子東麵跑去,我就猜到那些狩獵者們說的人恐怕是你,真是的,身體還沒有好利索吧?就敢跑到這裏吹冷風不說,還敢用那麼危險的動作坐在懸崖邊上,也不怕一陣大風就把你這小身子骨吹到下麵去,我說,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雖然話語並不客氣,但那字裏行間還有眼中的關切卻是無法掩飾,縱然知道她梓伊關心的也許隻是以前的那個林嵐而已,但或許是梓伊和以前的梓名字裏有一個字相同的原因,她還是感到了一絲淡淡的暖意,看著不等自己會話轉身就走的梓伊,在看到她腳下明顯比平時放慢的步伐,她微微一笑,踏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