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個道理,然而這是我們私下的事情,不過是想要聽聽你的看法。”聞人非這話是非要讓端木璟說出個道理來了。
這句話,與其說是聞人非問的,不如說是嬴政問的,她能如何?
聞人非既想要聽奉承的話,端木璟又不想要說假話,他們兩人之間倒是矛盾地很。
“那好,我既說了,聞人兄不要見怪。”端木璟微微一笑,看著自己腳下的山川河海,道了一句:“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如何?可還滿意?”
說完這句話,端木璟將聞人非留在了身後。她自己曾經說過,不想要去評判嬴政,因為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如果真要說,那麼就是這句“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了。
你我身和名都將磨滅在曆史的洪波之中,唯有他能夠在時間的長河裏波濤洶湧,熠熠生輝!
這句話著實是很狡猾的一句話,後人評判始皇,有人說評斷功過,有的以為功大於過,有的以為施行暴政,然而無論是這哪一種,嬴政的氣度和格局都遠遠能夠當得起這句“不廢江河萬古流”。
這是千古一帝的霸氣,是千古一帝當得起的評價,這是端木璟唯一能夠說出來的話!
聞人非將這句話記在心中,隻是看著端木璟,心中已覺得很是震顫,大概端木璟這樣的人,從一開始就將這個大局盡收了眼底也不一定。
“那你對這次巡遊又是怎麼看——”聞人非這邊低頭喃喃自語問著,抬頭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這人倒是溜地很快。
所有人都沉浸在巡遊的壯闊之中,端木璟隻覺得旅途一陣疲累,身邊再多秀麗風景心中也覺得七上八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在等一個時刻,這個時刻等了很久。
將聞人非甩開了,端木璟往自己所在的馬車上走,很明顯是想要睡一會兒,偏偏有人又來打擾,一男子擋在了端木璟麵前,分明已經久不相見的章邯。
三年前在巴青的地宮裏遇見的時候幾個人似乎還是劍拔弩張的模樣,然而之後的種種都讓所有人感覺變化太快。最重要的自然還是端木璟的變化。
人生的事情本是誰也說不準的,章邯有時候覺得端木璟這樣的人,真不知道是自己的緣故還是造化的弄人。
既已見麵,就沒有再躲人的道理,何況章邯這三年來也算是步步高升,端木璟同他之間斷不至於到了繞路而行的地步。
端木璟上前一步,眸中帶笑,說一句:“好久不見”。
見是見過了的,不過許久沒有說過話了才是真的。
端木璟曾經救治過章邯,章邯也多次幫助過端木璟,兩個人之間倒是誰也沒有虧欠過誰的模樣。
“見你青雲直上,人生際遇,造化兩個字麼?”
聽了這話,端木璟倒是疑惑地很,什麼時候章邯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這不像是他的畫風啊,何況依著這個人的樣子,隻怕三年之前對自己都是避如蛇蠍的。
“什麼時候章邯大人都這樣感慨了?三年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啊?”
端木璟撿起一塊兒石頭,又拋得遠遠的,動作之間絲毫沒有女子該有的文靜,反而多了幾種流氓氣息,章邯瞧著這個人,忽而來一句:“鹹陽宮中三年,一點兒教養都沒學到”。
她著實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又得罪了這位之後會戰功卓著的將軍,看來有些人啊,就是骨子裏帶出來的死板。
同章邯說話,還不如同聞人非在一起痛快,她又在地上撿起一塊兒石頭就要砸出去,章邯忽然拉住了端木璟的手腕兒製止了她的動作。
她心生疑惑,“怎麼了?“
“沒什麼,我怕你這塊兒石頭砸下去的時候下麵有人。”
這是什麼道理?
她沒有反駁章邯,隻是啞然失笑,丟了自己手中的石塊兒,兩人對著壯麗山河,委實不適合談論家長裏短,偏偏章邯來了一句,“你在鹹陽宮中以為如何?”
端木璟負手而立,“也還好,得過且過”。
關於得過且過四個字,真是世間最大的敷衍。惦念你的人聽了覺得你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不想要你好過的人聽了又覺得著實解恨,唯有自己,解釋不了這個詞語於自己又有什麼意義。
章邯今天出現在自己麵前就是為了說這些有的沒的的廢話麼?
端木璟正要尋個借口走人,章邯方才進入了正題,“關於這次巡遊,你怎麼看?”
怎麼又是一個你怎麼看,這是同聞人非商量好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