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心中有著這樣的感覺,所以端木璟才更加想要了解韓回這個人。
韓回就算是已經竭力掩藏,然而到底還是會留下痕跡,隻要是留下了痕跡,巴清衛就可以憑借著這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將韓回的一些身份查出來。
具體的事情已經久遠,離著韓回最值得斟酌的就是韓回的字。人生在世,有名有姓自然也有字,韓回的字,不是別的,乃是子房。
字子房的人,世間少有,端木璟知道的也就隻有一個人而已。
那個人卻是在曆史上名垂千古,乃事端木幾女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所以在知道韓回的字之後,端木璟就想要馬上見到韓回,問清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不亞於九轉碧玉花或者《帝業書》。
韓回,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這個世間,同名同姓的人本不在少數,端木璟所希望的乃是韓回隻是一個普通人。
如果隻是一個普通人了,那麼端木璟尚且還有一線希冀的機會。希冀些什麼,隻怕隻有她自己心中才能夠知曉。
然而端木璟真正能夠出地鹹陽宮中的時候,已經是冬至的那一天了。
冬至這天,嬴政祭祀先人上天,祈求上蒼護佑大秦,自然答應讓端木璟以端木大夫的身份出去,之後卻要用“巴清”的身份進來。
這本就是端木璟和巴清交換的條件,為的乃是躲開趙高的一味糾纏,在嬴政這個地方尋一個庇佑,當然也為自己有一份助力,便是嬴政也不願意輕易動端木璟。
可惜,冬至這一天,端木璟是出了鹹陽宮了,韓回的人卻一直沒有見到,同韓回有關的一一切人事都消失地無影無蹤,除了一個顧君白。
韓回不可能將巳和留在端木璟身邊,留下的人必然就是會保護好端木璟的顧君白,事實是顧君白也的確有這個能力。
端木璟見不到韓回,便開始讓巴清衛的人在鹹陽裏翻天覆地地找這個人,可惜什麼都沒有找到。
韓回做事一向是極其低調的,他離開鹹陽,進入鹹陽,都是悄無聲息,真正防範著端木璟和巴清衛,自然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這讓端木璟升起了一種挫敗感。
沒有韓回的鹹陽,讓端木璟忽然覺得整個人都空落落的,站在韓回的府邸之中,雪卻下得越發大了。她就一個人站在紛飛的大雪中,什麼都不想說,就這麼站著,一遍遍看韓回的院子,隻能看到一片茫茫的雪景。
站在雪中的端木璟,忽然想明白了為何那天韓回一定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去一趟巴清的地宮。
按理說韓回這本是兵行險著的,以他籌謀的性子,斷然不會允許自己出現這一絲一毫的危險,所以那天韓回執意到巴清的地宮中,莫不是為著見自己最後一麵?
她想到了在地宮的重力平衡上,韓回一步步朝著自己走過去,徐徐緩緩、不驕不躁,步步從容,足下生蓮,怕是早就想著這本是他最後一次見自己了。
雖然韓回利用自己這許多,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他時時刻刻都沒有讓自己受到半分傷害,就算是進了鹹陽宮中,乃是收獲巨大的,端木璟一路走來,看似凶險,一步步都是韓回早就已經為自己籌謀好的。
他接近自己,便是為著自己好?
不管是與不是,如今端木璟一個人站在庭院之中想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被韓回落下了,將她一個人丟在了鹹陽,她有巴清的產業,可以趨勢巴清衛,甚至同墨家眾人交好,公子扶蘇也在心中以為才情俱佳,與最開始來到鹹陽的一無所有相比,似乎如今的自己是幾個月前的自己不敢想的。
然而,端木璟分明清楚地知道,這種被人落下,一個人在鹹陽掙紮的感覺很不好受,非常不好受!
長這麼大,端木璟明明覺得,從來沒有人扔下過自己。
她想著這些,站在雪中很是無助,連冷都忘了,隻看著大雪在飄,飄著飄著,頭頂上方出現了一片陰影。
這天底下還有一坨能夠把自己腦袋也蓋住了的雪麼?
這想法隻是片刻的,忽然之間端木璟才反應過來,猛地抬頭,以為是那個人,看清楚了來人之後眸子裏的期待和歡喜又盡皆退下去,淡淡說一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