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樂經》為孔子編撰六經之一的人不在少數,但它其實也是上古九經之一。”
現在的淩栩已經沒有茶可以讓他噴了,不過聽到上古九經還是眉毛一挑,嘴角就已經抽了抽。
上古意味著什麼,傳說!能再胡扯一點嗎?
“咳,那個——”淩栩從桌案旁起身,走到少年的身旁敲了一下木質的地板,少年看著淩栩在自己麵前放大的俊臉,不得已起身重新換個姿勢倚靠在書架上。
“那個什麼?”少年似笑非笑地看著淩栩。
“那個上古傳說什麼的,就不要來了吧,感覺像莫須有的東西一樣。”
“故事而已,你信幾分呢?”少年說完這話,反而看著一直很安靜的蕭奕。故事而已,可以信幾分呢,譬如召靈,又可以信幾分呢。
淩栩沒有再說話,當是默許,什麼時候他把故事都當真了呢。
“孔子編撰之前,其中記載的內容更多的當是樂理與純樂律,當然,據傳那裏麵甚至還有上古典樂《簫邵》,在孔子編撰《樂經》後才開始編入樂史,可惜,就算是這樣,也失傳了。”
少年語氣漸涼,淩栩感覺頗為無聊,沒辦法,這種太學術性的東西他真的沒有太大的興趣。
“喂,你說的故事呢?”淩栩沒了耐心,索性像少年一樣靠在書架上,轉過頭恰好可以看到少年纖塵不染的側臉。
“這個故事,就是關於《樂經》的。”少年嘴角勾起,看著蕭奕許久不語……
《樂經》遺失已久,三千年前為宮廷樂律,戰國孔子編撰為六經之一,秦皇焚書坑儒消失在曆史的洪波中,其後《樂記》層出,兩百年前,明朝現《樂經》,民國西安事變,再度出現的《樂經》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執念,求不得,放不下,其實是人類曆程中不可或缺的情緒。
當夢境清晰,這次蕭然看到的是樂師離世的情景,宮廷樂律他已編撰得詳盡完備,包括被他修複的九成《簫韶》之曲。可樂師離開時卻依舊未能合上眼,到底心有所牽掛。讓蕭然驚懼的是,他終於看到了樂師的那張臉,那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蕭然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在做夢,所以隻是潛意識在作祟罷了。可他卻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的潛意識裏會把那個樂師當做自己,也許,他和樂師實在太像了。
夢並沒有因為樂師的離世而終結,他的腦海中把樂師的背影換成了樂師到死都護著的一卷竹簡,這也是編撰樂律的十七卷竹簡之一,也是最後的一卷,他沒有編寫完就離世了,這才是樂師到死也沒有合上眼的原因之一,而《簫韶》亦在其中。
不斷有一個聲音在自己的腦海中反複出現,反反複複的疑問,反反複複的煎熬,無休無止,像極了一場無聲無息的夢魘,“夫將欲為治也,樂者!將欲為治又如何,到底是膚淺了些。”
之後的畫麵像一場無聲的紀錄片,國家分合,硝煙彌漫,一個王朝的盛世餘暉映照著另一個王朝的絕世江山。
這些編撰的共十七卷樂律也在王朝的更替中遺落,獨那最後未能完工的殘卷依舊完好無缺。並不是後來的宮廷樂師沒有想過去補全它,卻是因為心有餘而力不足,那最後一卷殘卷寫的多是純樂理內容,可樂師想要表達的樂理竟無一人知曉。
夏朝四百年,商朝六百歲,周朝又去八百載,一闕史書讀來不過寥寥數語帶過,個中混亂割據的局麵卻是讓人膽寒。其後春秋戰國,孔子始編撰六經,這裏的《樂經》和上古九經的樂律已經有了較大的差別,縱然是這樣,《樂經》以其豐富的典樂理論、各國史料在六經中同《禮記》齊名,禮樂乃興,尊為先秦儒家經典。
蕭然的眼中還是那卷殘卷,蝌蚪一樣的文字,不能知道寫些什麼,可是這殘卷中卻時常會發出歎息聲,說不驚駭不過是自欺欺人。而這道怨靈的名字叫做“夔典”。
樂師寫樂律,卻沒有能寫完,成了永生的執念,“夔典”就是這執念所留下來的產物,如果這之前有人告訴蕭然怨念輪回之說,他隻會嗤之以鼻,但現在看來,也許是真的有靈魂一說。
轉眼鏡花水月般地過數十載,蕭然又看到了那個樂師,隻是他身邊的人都叫他嚴遂,字仲子,嚴仲子。他不會彈琴,更不會譜曲,卻是戰國七雄中韓國的大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