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老爺子沒再說,但是淩栩卻來了興趣。
《大限量天尺》,不知道這背後又有著什麼故事,而自家爺爺和那個尋書人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淵源呢?
書齋裏,少年安靜地看著書,眉間卻微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像是在看書,反倒是在沉思。
隨性翻過幾頁,繼而將手中的《莊子》放回原位,罷了,再看下去也是徒勞,心思終是沒有在這上麵。
少年起身,恰逢午後的陽光懶懶地灑在天窗上,透過書齋後形成一圈一圈七彩的光暈,看得人有點虛幻縹緲。
邁著儒雅的步子緩緩走到投下光暈的地板上,像個孩子似的蹲下來,白淨修長的指間向著柔和的陽光伸過去,木質的地板上投下指間的影子,影子很淡又極其虛緲,看得並不真切。
少年打量著雙手,白得近乎透明,卻看不見皮肉之下的血管。陽光的暖意許是讓他有些倦怠,不知不覺中倚靠著背後的書架睡了過去,寂靜的書齋裏隻有少年微微的呼吸聲。
一如初時,美得人間入畫的少年在靜靜地看書。
可惜的是這種美好而安靜的景象並沒有持續多久,淩栩手中抱著兩個紅果果的東西進了書齋。
“有事?”
少年一如既往的淡漠與疏離,緩緩地睜開澄澈好看的眸子,卻也懶得動彈,保持著這種姿勢許久不動。
淩栩無語,不知道總是坐在地板上不好嗎。很自然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拉起他的手臂就要把他從地板上拽起來,隻是隻拉到一半手就“倏”地抽了回來。
這少年的身體,好涼。
“喂,你,是不是感冒著涼了?”淩栩帶著些許探尋的目光望向少年,這一刻,他覺得本明亮的書齋竟有著一絲絲涼意。
少年別過臉去,“我沒什麼,有事?”
這書齋的清冷和少年的淡漠倒也相得益彰,如果淩栩沒有拿著兩個紅果果的東西的話,而這個東西,就是火龍果。
“給你送吃的來了,還不感謝本少?”淩栩笑得一臉的人畜無害,拿著兩個火龍果在少年的麵前得意洋洋地晃著。
不得不說,這種畫風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當然,淩栩一開始就打算這兩個火龍果總會下他的肚子,但是沒想到的是少年兀自看了淩栩一眼,還是淡漠疏離的語調,“我懶,你去拿勺子,我要用刨著吃的。”
聽到這個,淩栩拿著火龍果的手僵在半空中,自己是不是被這少年純良無害的皮囊給欺騙了,這樣子,分明是一個吃貨啊。
淩栩失神了片刻,清朗地笑了笑,“等著!”說完,又出了書齋,他可不會指望少年的書齋裏會有勺子這種東西。
少年看著淩栩消失在書齋的轉角,眸中有著不明的情緒,許久才又移開目光將手伸向從琉璃瓦下透過來的陽光,他快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這樣過了。
世間有很多東西也許是可以改變的,獨獨人心是如此的無能為力。
淩栩出了書齋不久便回來了,手中拿著兩個較小的勺子。火龍果已經被他切開分成兩半,正好少年也洗完手從裏間出來。
“勺子已經洗了的,吃吧。”淩栩遞過一半給少年,少年淺笑,像個孩子似的盤坐在木質的地板上,很是認真地吃著火龍果。
淩栩學著他的樣子坐在他麵前,看著少年,似乎這樣才像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啊。
“你還沒有告訴我,可是有事?”安靜的書齋裏少年吃著火龍果,卻不忘了問向淩栩,眸子低垂著,不知是不是在悲傷。
淩栩給了他兩個大白眼,“好像我沒事兒就不能往這邊跑一樣。”少年見此,抱著火龍果頓了頓,表情很認真地望著淩栩,“按理說是這樣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少年的話讓淩栩頓感自己頭上冒了幾條黑線,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書齋裏沒有人來了,一定是少年太毒舌腹黑,那些臉皮薄的來幾次都不敢來了。
“火龍果好吃嗎?”淩栩開始切入正題,少年剜了一大勺的果肉,很自然地往口中送去,“不好吃”。
“不好吃你還吃那麼多!”
“反正你又吃不下去,這麼大個書齋要養,已經習慣了委屈自己。”淩栩算是聽出來了,這個把蜀錦當抹琴布的少年在抱怨自己窮,養不起這個書齋,還在很為難地告訴他,委屈自己都委屈習慣了。
“你知道火龍果的植株叫什麼嗎?”淩栩神秘兮兮地看著少年,少年淡淡地答道,“量天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