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
其實伍天舒也想拍局長的馬屁,做夢都想,可是哪裏有機會呢?
老六顯然看出來伍天舒的情緒不對,笑了笑,接著說:"你肯定在想沒有機會。什麼是機會?啊,什麼是機會?機會是找來的,不是等來的。我教你吧,你下次出差,買些好一點的特產回來,茶也好,酒也行,然後帶去給局長,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伍天舒想:說來說去,還是要出血。
很快就有了一個出差的機會,去杭州。伍天舒聽了老六的,在杭州買了當地新下的龍井茶,包裝不錯的那種,準備拿去送給局長。
如花看著那幾百塊錢一罐的茶葉,心疼得幾乎要哭出來。原本她有個主意,說是從前她爸爸收了不少禮品,不妨去那裏偷幾件出來用。這個主意伍天舒倒是讚成,反正都是屬於來路不正的,拿過來用也算是劫富濟貧。誰知如花去了一趟娘家才發現,原先收的禮現在都沒有了。一問她媽,她媽哭了:"孩子,從前是別人求你爸爸,給他送禮;這幾年他退休了,沒權了,誰還求他?倒是我們求人的機會多,原來收的禮都送出去了。當初我收禮,你爸爸還怪我收得太多了,現在呢?他也後悔當初收少了。嗚嗚嗚嗚,人走茶涼,人心不古啊!"
"這是個什麼世道?貪官都後悔貪得太少了。收了那麼多禮的人還嫌收得不夠,我們這種沒地方收禮的人怎麼辦?"伍天舒憤憤然。
不管怎麼說,如花的計策失敗了,還是要自己掏錢。
伍天舒開始精心準備,穿什麼衣服,用什麼袋子,最重要的是,第一句話怎麼說,如果局長問為什麼要送茶葉給他,該怎麼說。
"萬一局長不要怎麼辦?萬一他問我為什麼要送禮怎麼辦?他會不會認為我要賄賂他,從此對我產生不好的印象?"伍天舒顧慮很多。
世界上許多事物都是這樣,想起來容易,真正要去做,難著呢。
"據我媽媽說,她收禮從來就不問為什麼,收了再說。現在當官的,誰不收禮?誰問為什麼?再說,你這兩盒茶葉,嚴格來說都算不上送禮。"如花這樣給他打氣。
跟如花商量了一個晚上,總算商量定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一次是豁出去了。
整個晚上,伍天舒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似乎明天要去做賊。那感覺,有點像當初覺得自己殺害了吳天舒。
伍天舒知道,邁出這一步很難,但是必須邁出去。
又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烏雲遮住了太陽。實際上,烏雲連天空也遮住了。看來,這注定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伍天舒一直在關注著局長的辦公室,門外人們來來往往,每一個人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一個上午,他上了八次廁所,每一次都路過局長的辦公室,每一次都慢下腳步,豎起耳朵,偷聽局長辦公室裏的動靜。
終於,接近十一點半,伍天舒第九次上廁所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局長辦公室裏隻剩下局長一個人。
機會來了,機會來了。古人雲:天助我也。
伍天舒動作麻利地回到辦公室,小心地抄起桌子下的公文包,那是一個很舊的公文包,隻因為恰好能裝兩盒茶葉,讓人看不出他是要去送禮。看看辦公室的大姐們正在熱烈地討論婚外情的事情,伍天舒心中暗喜:這下沒人會注意自己了。
出了辦公室的門,見四處無人,伍天舒緊走幾步,來到局長辦公室的門前,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篤篤,篤篤。"
"進來。"裏麵,傳出局長那熟悉的聲音。
伍天舒的心禁不住跳了起來。其實,他的心一向都在跳,不過平時沒有注意到,而現在感覺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