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封一道：“如今若不趁著大火逃走，恐怕他們大船追上來，咱們就逃不了了，你會劃船，那就趕緊劃小船走吧。”
那士兵聽了，連連叫好，撐起長篙便向遠處劃去。
衛扶柳與姚正東在大船上打的難解難分，忽見船上火起，衛扶柳道：“著火了，咱們別處打去。”
姚正東叫了一聲好，便同衛扶柳跳入江中朝著上遊飛去了。
慕容衝好武之人，見他兩個絕頂高手過招，如此難得的學習機會，他如何肯放過？他早上了大船躲在一旁看的入神，連船上大火也渾然不覺，忽見衛扶柳與姚正東飛走，他提起長槍也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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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方，柳源封一與那士兵劃著小船一路順著沔水向下劃去，大船上的前秦水軍見了，大叫起來，罵道：“張苗，你這個叛徒，居然敢做逃兵？”大船上的水軍便朝小船亂射。柳源封一掄起長矛將箭矢都擋去了。
大船又揚帆要來追，忽聽遠處傳來鼓聲，那大船才又退了回去。
那士兵撐著船道：“聽那鼓聲，是襄陽城進攻的軍鼓。”
柳源封一點頭道：“大概他看到外城火起，領兵出來奇襲秦軍了。”
小船出了前秦軍港，一路向南順流劃去，約莫劃了半個時辰便再聽不到鼓聲，也見不到煙火了。四周皆是平野，偶爾可見遠處青山，兩岸風景旖旎好不怡人。行不多時，小船便靠了河岸，河岸是一片蘆葦灘，那蘆葦灘中的蘆葦密密實實約有一人來高，小船進入蘆葦灘後，便再也難覓蹤跡了。
柳源封一站在船頭，見船停在了蘆葦灘，便吃了一驚，問道：“怎麼不走了？”
那士兵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嘴唇發白，臉上都是汗滴，艱難地道：“劃不動了！”
柳源封一適才隔著船中的蓬子未曾注意那士兵的小腹，如今清細看那士兵，隻見他小腹之上多了一支羽箭，血流盈地。他心中咯噔一聲，一個箭步躍了過去，扶住那士兵道：“你中箭了？”
那士兵喘著氣，搖頭道：“常聽……軍裏的老兵唱歌……鳥飛返鄉，狐死首丘……我問他什麼意思……他說鳥飛遠了想要回家鄉，狐狸死了頭會朝著洞穴的方向……哎，我想回家……可惜……可惜……回不去了。”
柳源封一聽了鼻子一酸，道：“你家在哪裏？”
那士兵緊緊抓住柳源封一的手道：“我騙了你……我……我不是襄陽水軍……我是揚州人……被賣到北方做了石將軍的奴隸……後來，又做了秦軍的先鋒，北方人不識水性，是我教石越用蘆葦杆呼吸，潛入水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渡過了沔水……石將軍說，攻克襄陽，我就可以回家了……我等不及……七年了……我等不及……”
柳源封一問道：“這麼說，若沒有你，襄陽外城不會淪陷了，你是叛徒？”
那士兵咽了口唾沫，臉上浮現笑容，道：“叛徒……我不懂……誰，是誰的天下……我隻要安穩過日子……我隻要回家……”
柳源封一聽了，一陣恍惚。那士兵雙手已經無力，他閉了眼睛，喃喃道：“終於……回家了……”便斷氣死去了。
不知為何，柳源封一感覺渾身一顫，心中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了起來。一震風來，蘆葦花四處飛舞，如雪般落滿了小船。
“出襄陽了嗎？”
突然，一個聲音說道。
柳源封一猛然回頭，卻見苻君見的“屍體”從黑麻袋底下坐了起來，小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