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爆裂聲不僅嚇到了何耀揚,連身處不遠處的張天旭也不由為之一抖。
也許受到夢境的影響,對於突來的黑暗,何耀揚心裏一寒,看到遠處,張天旭原地張望卻沒有過來查看的意思,不由怒氣衝衝的吼道:“看什麼看,還不快給我換個燈泡來。”
“我呸!”飽受寒意摧殘的張天旭顯然沒有好脾氣,尤其是想到自己會在這裏活受罪完全是拜對方所賜,更是極為挖苦的說:“你還以為你還是何大少爺嗎?我告訴你,你就他媽一個死囚,還跟我裝大爺,我呸!”隨著話畢,一大口濃痰吐在地上。
頓時,何耀揚整張臉都紫了,想自己一世風光,何時受過如此奚落?忍不住竄了起來,死死推著牢門吼道:“你他媽夠膽再說一句?”
“喲嗬!”張天旭一個怪叫,走了過去,借著操場路燈的微弱光芒,打量著那張極度鐵青的臉,笑了笑,猛的掏出警棍狠狠捅向對方。
悶哼一聲,何耀揚雙手捂著胸口連連後退,窒息般的劇痛令他臉色異常蒼白。
“哼!我告訴你,再不識相,看我玩不玩殘你。”張天旭狠狠瞪了黑暗中的人一眼,順勢收回警棍。
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相信張天旭已經死了不下百遍,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到自己會落到如此地步,何耀揚幾乎抓狂,這樣的侮辱,對於向來心高氣傲的他而言,無疑比死更難受。
突然,他的眼神一呆,像是難以置信的睜大凝視。
張天旭的背後,慘白的白熾燈光下,一道身影若隱若現的出現在那裏。伴隨著他微微右側了一下腦袋,安思雅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睛徹底暴露出來。
啊!!!
驟起的慘叫頓時把張天旭下了一跳,回過神,怒火胸燒的掏出警棍敲打著鐵門怒罵道:“我操!你他媽鬼叫什麼?你出來,看我揍不揍死你。”
“有鬼,有鬼啊!”何耀揚魂飛魄散的跌坐在地上。
“有你媽!他媽給我閉嘴!”這樣的深夜,這樣的死寂氣氛,如果說張天旭並沒有因為何耀揚的話而心悸那是騙人的!或許恰恰是因為害怕,才忍不住怒罵壯膽。緊了緊衣服,微縮的腦袋小心翼翼四處張望起來。
燈光慘白中透露著絲絲陰森流淌在地上,光芒盡頭的黑暗處除了死靜還是死寂,原本屬於夜晚的蟲鳴鳥叫也似乎消失了。也不知是否因為心裏作為,總覺得突然間冷了很多,加上牢房裏何耀揚時不時嘟喃幾句“有鬼”,他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不由緊緊提到嗓子上。
作為警察,他並不稱職,欺善怕惡,語言粗魯,最重要,他和大多數人一樣,迷信!重重呼了口氣,提起腳步往回走,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了。
沉悶的腳步聲終於令何耀揚回過神,盡管分不清剛才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但是他顯然不願一個人呆在這裏,尤其是麵對無盡的黑暗。
“別走!求求你!”這樣的語氣,何耀揚從來沒有想過會從自己的嘴裏蹦出來,就算陰謀敗露,明知命不久矣,他也不曾哀求過弟弟放他一條生路,然而現在,麵對未知的恐懼,他怕了!真的怕了!
“我操!”張天旭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迅速湧上心頭,天寒地冷的,難不成還想自己陪他在這裏喝西北風?咻了一聲轉過身,破口大罵:“我。。。。。。”
聲音極不合時的嘎然而止,就像被割掉喉嚨的公雞,顯得尤為突兀。
“你看見什麼了?”何耀揚的聲音三分微弱,七分發抖,就如他忑忐不安急促亂竄的心一樣,總覺得每一寸黑暗都充滿了陰森。張天旭的模樣他看的一清二楚,那是一種極度恐懼才會產生的顫抖,失焦的眼眸,慘白的臉上,還有那張張大到極限的嘴巴。最令他害怕的是,對方的眼神就這樣直勾勾盯著自己,不由自主,他再一次想到安思雅那雙充斥著怨毒的眼睛,寒意如潮,一波又一波席卷遍全身,即使是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為之豎起。
“你他媽說啊!究竟看見什麼了?”驚慌失措的何耀揚隻能用怒吼來宣泄恐懼,腦海裏不由呈現出一幅可怕的畫麵,身後,安思雅的鬼魂正冷冰冰盯著自己,一雙鮮血淋漓的手逐漸靠近自己僵硬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