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乃父遺風(1 / 2)

當此時,坐擁逞雄校場,青草多,兒郎少。對驕陽,憶往昔,狂儔怪侶,音塵寥寥。

少時所遊,乃相與共和大風調,齊躍破陣蹈。嘉興如織訪古寺,韁名梏業皆可拋。功餘消汗暑,四人錢,一塊瓜,盤腿坐對清風遙。

四載前我未來時,值長暑,茵蔓亦斯青俏?憶初來十日軍歌嘹亮,意氣談笑,收疊一兩軍裝,斑透八分香塵,鬻十塊了了。今孤鞘劍揚長而去,再難管故地芬屑,又沾他後人衣帽。

--作者2011年7月1日離校正午於舊田徑場

“噔噔噔”靈璧每次在樓道裏麵跑動起來都會製造出像要拆房子一樣的動靜,他站在自家四樓樓道往街上望去,一個帶著綠色鴨舌帽的家夥正仰頭望向自己,一隻手摁著打火機正在點燃嘴邊的香煙,破舊的摩托車兩邊掛著鼓楞楞的綠色郵包,那份讓他日思夜想的A4大小的掛號信封正在他另一隻手裏。“這家夥的臉比我還黑!”靈璧尋思著,又“噔噔噔”的往樓下飛奔。

他接過郵差的筆,在回執單上簽了字,臉上始終掛著興奮的笑容,但是郵差並沒有對他的“大喜事”表現出什麼興趣,他幹練的撕下信封上的回執,對靈璧陪著笑的道謝置若罔聞,轟隆一聲發動他的座駕走了,舊摩托車的尾氣噴了靈璧一臉,靈璧左右端詳著那個信封,用手指隔著硬紙感受裏麵通知書的輪廓。今天三十八攝氏度的室外氣溫,靈璧一點也沒感到熱,就連那該死的摩托車放的“屁”都有種百事可樂的味道!

在爸媽的注視下鄭重的撕開信封,取出那張明黃色紙質的“錄取通知書”時,他從來沒有感覺過生活像現在這樣安逸滿足,這飄飄然的感覺,就好像小時候住農村家裏喂的豬,把石槽裏的食物吃到一半,然後把大嘴搭在槽子邊上把鼻子插進豬食裏睡一覺,幸福就是如此任我揮霍,正所謂天高任鳥飛,皮厚任人捶,靈璧胸中激情澎湃,被高中班主任口中描繪成“情場”“戰場”“妖魔化娛樂場所”的大學轉瞬就到了眼前!

2007年,靈璧18歲,從“睡不盡考不完”的高三解脫出來,高考完第二天找了個理發店,盯著鏡子裏麵自己頭上酷似草帽的一團毛發,看著理發師兩手像剝茶葉蛋一樣圍著頭比劃,終於知道這社會還有“發型”一說。靈璧對自己的高考成績非常滿意,一本毫無懸念與自己無緣,如願以償考上了預期中的二本。如今六百度的高度近視眼都清晰了不少,加之高三一年來與頑固的睡意作鬥爭,讓他頗不自信的體重減了起碼二十斤,從小被人嘲笑“胖子”的靈璧這下有種正中十環的喜悅。

靈璧從小被父母當成女兒來“富養”,家裏還有兩個姐姐,父母40出頭的時候,才生了他這個寶貝疙瘩。父親的學生時代,據說在課堂上邊被餓的泛黃水,邊看古典小說,邊拿全校第一,無奈生不逢時,趕上“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時代。因為靈璧的爺爺在舊社會當過山匪,解放後手裏帶血債被槍斃在大河灘上。靈璧父親考了大學不讓上,考了空軍不讓穿軍裝,區裏麵的領導說,不能讓槍杆子掌握在黑五類子女的手中。“革命事業無貴賤”,鋤頭比槍更適合靈璧父親之流的革命改造。靈璧父親隻好不甘地回居委會“建設家鄉”,當起了貨運腳夫。“城鎮居民戶口”的靈璧父親幹巴巴望著生產隊農民好歹能吃大鍋飯,自己吃了上頓愁下頓。所幸不久“居民戶口”的福利就來了,靈璧父親被公社招工成了一名纖夫,浸著自小泡大的江水在西陵峽裏拉纖,爬著石灘,迎著江風,自食其力的生活總比遭人白眼腰板要硬得多!不久木製貨船改進成機動船,“船幫”改製成縣屬航運公司,靈璧父親成了一名革命工人,從黑五類子女翻身成了老大哥,在一群文盲中,常年還保持了讀書寫字的習慣,隻是身上書生氣太重,性格耿直,未免窮酸迂腐,被提拔成這個船夫公司的副經理,卻因為抵不住酒肉之徒對自己位置的覬覦,厭倦於和文化水平不如自己的大老粗領導周旋,厭倦於搞陰謀詭計,在這群船夫的“貴族階層”中處處遭受排擠,最後自己申請上船當了一名靠力氣和本分吃飯的船工。改革開放春風一來,這個腐朽的單位架子經不住春風的愛撫,靈璧父親便下了崗,隻是已經五十開外,難再覓出路,靠一點下崗生活費磕磕碰碰的生活,頗為拮據,那兩年靈璧的家庭也和全國普遍下崗工人的家庭一樣,日子頗為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