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古水鎮大街上人群熙攘,都是些勞作而回的歸人,落日餘暉照在遠處的落念峰上,山上飛著幾隻仙鶴,山腰上山雲飄著,看著倒真是像尊神所居之所,我坐在在酒樓的二樓雅座上抱著小更給的女兒釀喝得開心,我極喜歡小更的女兒釀,喝得多了些,小更從樓下又端上了兩碟下酒菜,看我抱著酒壇喝得開心便開口數落“瞧瞧你沒半點女兒家的樣子”我雖愛喝酒,酒量卻不是甚好,況且這兩年在外,喝酒的次數總不過三次。
別個酒家的酒跟小更家的自是無法比,清湯寡水,沒半點風韻,桃穀的桃花釀倒是香醇味佳,但我愚笨還沒學會釀此酒。
桌上放著給小更帶來的幾顆桃子,我把酒壇避開桃子放至桌上,靠在上方,壇體通涼退了些許我臉上的溫度,極力睜著已經有些困倦的眼,視線迷蒙看向小更笑得極開心“小更,你也一起喝”小更歎了口氣,便坐下一起喝。我不勝酒力,迷迷糊糊聽到小更說些不甚緊要的事,便放任了睡去,再沒聽到她說了些什麼。
七千年前,我方滿三千歲,便到了此地種桃,現在給鎮上的人販賣些桃子賺些銀兩,買些凡世間的新奇玩意和吃食,日子到也過得愜意。
我醒來時天色已不早了,身上披著小更的小披風,我起身下到樓下,小更剛好從廚房出來,手裏拿著一食盒,說著“我正要去摟上叫你呢,這是我做的一點點心,你拿回去夜裏若餓了正好拿來充饑”邊說邊把手裏的食盒放到我手裏。
我正要開口拒絕,小更就接了話“我知道你自己可以動手,但這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我便點點頭,拿著食盒,我便跟小跟告辭了,小更叮囑我路上小心。
我答應著,心裏卻知道我本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我一個桃妖,雖未能成仙,卻還是能護自身周全的,我離了小更的視線就使了法力往桃園飛去,月光傾城,我一刻的功夫便落到了桃園的小木屋前。
我在小屋旁點的桃花燈籠,我看著那燈旁繞著些飛蟲,覺著這蟲子實在是笨得可以,燈芯在燈籠裏,雖溫暖明亮,但怎會讓它觸到。
我轉身剛要往小屋裏走,便看見了站在屋門旁的那人,他身上墨色的外袍敞著,若絲般的長發順著散在身後,裏麵的白襯映著桃花燈的顏色,讓他籠在溫暖的光暈裏,他的神色,因光線不足的緣故我看不真切,但即便在這光線不甚明亮的境地,我還是覺得他實在好看得緊,這一刹看到他,心下便像無法跳動,抽動顫抖得厲害,我使力抓著手裏的食盒,“這若掉了便吃不到了”我心想著。
我放下食盒對著他行禮,我說“小妖拜見夙流尊神”我盡力像一般的小妖般禮節周到,且再不敢貪看他的容顏。
他淡淡回著“無需如此”。我便站起來,拿著食盒走到屋門前推門入了屋內,我雖愚笨,但待人的禮度,我母親教過我多次,我便是不敢忘的。
我請他進了屋裏,讓他坐著稍後,我便去燒水泡茶,水在爐上燒著,我便回到他近旁。誰也沒有開口,氛圍尷尬了許多,我就又想起剛識得他的時候,第一次他光顧了我這小屋,他也是這般惜言沉默,我那時卻不像如今這般小心翼翼,我那時拿著剛摘的桃子讓他吃、拿了我賣桃得的錢兩跟他顯擺我是多能幹、厚顏無恥說他長得極好,我極是喜歡。
我正想著那些時日長久的舊事,他卻開口喚我回了神,他說“你那食盒裏裝的什麼”我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句,愣神了片刻,回神急急回他“是些點心”我立馬拿了食盒打開,請他用些。
他看了我一眼,伸手拿了一塊桂花酥,說“小池溜你待我不似從前了”我心想“從前我那無法無天的樣子怎還能使得呢。”
他見我未回答,也不開口,靜默吃著點心,我到廚房看水已燒開,便取了些桃花茶泡了端了去,到了半道我又回去,把桃花茶倒了,取了些前些日子小更贈我的茶葉,泡了端去。
我把茶水放到桌上,他望了一眼,好看的眉毛皺了些,他說“怎麼沒有桃花茶”
我回他
“尊神不知道,這是古水鎮上的富貴人家喝的茶,我也是前幾日小更給了我一些才得了的”
他皺眉看著我,我卻不想因為他眉心的情緒再影響到我的心境,我今後也不該再如此,我對他笑著,邊說著“尊神不喜歡嗎?”邊抓著另一杯喝了一口,我在世間活了一萬年,隻喝了一次凡人間這味道苦澀的茶,之後便再沒喝了,我這一下猛喝了去,有些嗆口,我極力忍住,繼續和他說話“這茶味道雖有些苦澀,但卻清香,尊神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