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覺得他很單純,也是,一個常年在深山裏長大,哪能不單純。不過,談吐不錯,條理清楚,看來洞玄子不是一般人。這麼高明的醫術,可孫思邈和袁天罡都沒有提到過,一定是隱士高人。
既然他們不知道自己,李彥也就不說自己,盡力談論清風。也許沒人和他說話的原因,清風很是健談,聽李彥的奇聞異事,李彥聽他介紹鶴鳴山,兩個人一談就是一天時間。
兩三天過去了,洞玄子一直沒回來,清風好像並不擔心,也不著急,每天念經修煉,也練武。但李彥看不到,他覺得自己還是動不了,兩臂已然有了力氣,可以活動,但身體還是不能動。好在清風也不怕麻煩,每天照顧他,讓李彥很是感激。覺得自己欠了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救命恩人啊!將來一定在這裏修一個大大的道觀,供奉洞玄子師徒。
這是李彥第一次有這種念頭,讓他明白那些修建寺廟的人什麼心情。但李彥不會修建寺廟,自己這一切都是和尚害的。
第七天的時候,洞玄子回來了,他沒說什麼,開始配藥,李彥也知道他出去采藥是為了自己,所以除了感激之外,也不能說別的。
見清風去煎藥,李彥說道:“道長,在下什麼時間能好?”
洞玄子臉色沉靜的說道:“不知道,有幾味藥我沒有弄到,要去很遠的地方,能不能弄到我也不知道,但我有個情況要和你說,希望你有思想準備。”
李彥心裏咯噔一下,什麼情況能這麼嚴重,也就說道:“道長請講。”
洞玄子吸口氣,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說道:“根據貧道查看,郎君可能以後很難再行走了。”
“什麼?”李彥頭腦中轟的一聲,臉色當時慘白:“道長說的是真的?”
洞玄子點點頭:“貧道雖然算不上名醫,但你脊骨受傷,經脈受損,恐怕再難行走,如果得到靈藥還有希望,但可能性不大。”
李彥覺得眼前發黑,他鼻子發酸,心底是撕裂般疼痛。癱瘓,自己竟然癱瘓了,從今以後再不能行走?
好長時間,李彥的眼睛開始變得迷茫,又轉而熾熱,漸漸充血,有些變得像瘋了一樣。
縱馬馳騁,揚威天下,龍泉劍三分劍術,少有敵手,朝堂上下,東西南北,自己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他迷失了。
洞玄子心裏歎一口氣,一抬手把李彥打昏過去,如果再讓他這樣下去,人會瘋掉的。他本來也不想告訴李彥,但早晚會知道的,如果身體恢複如常,恐怕更難接受這個現實,還是給他一個提前的準備吧。
洞玄子一直沒走,過了一個多時辰,李彥才醒過來,眼裏瘋狂的神情消失,但那一股傷心落寞和痛,卻深入骨髓,讓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碎。
洞玄子說道:“李俊青,也不是一點希望沒有,修複經脈的藥也有,我在尋找,希望你能看開一些。”
李彥已恢複了平靜,對洞玄子打昏自己他也能理解,聲音平靜的說道:“我明白,你不用安慰我,脊椎神經受損什麼結果我清楚。”
洞玄子說道:“以你的醫術,你說的確實沒錯,所以你更應該明白,生命不在形式,而在於精神,有些事並不是非得身體厲行。”
李彥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說都容易,做起來難啊。”
洞玄子說道:“以你的身份,確實很難一下接受,但你能做的事還很多,所以,我不希望你消沉。”
李彥看了一眼洞玄子:“你知道我是誰?”
洞玄子點點頭:“貧道並不是不問塵世的人,隻是住在深山裏,龍泉劍、禦賜腰牌、聖旨在身,貧道當然知道你是誰。”
李彥有些奇怪,既然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能這麼平靜對自己?難道真是得道成仙?不為外物所驚擾。說道:“洞玄子道長果然修為高深。”
洞玄子淡淡一笑:“並非貧道不為外世所分心,一心向道,隻是你有重傷在身,不方便相問。我隻是不明白,以永王的身份怎麼會一個侍從沒有,而獨自一人落入山澗,受這麼重的傷?”
李彥苦笑一下:“說來話長啊。”
洞玄子說道:“貧道有時間,如果永王不怕泄密就說說,貧道也想聽聽。”
李彥多少明白洞玄子的意思,知道自己身份還出手相救,自己當然也沒什麼怕他知道的,也就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