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百密一疏,我們慌不擇路,最終還是稀裏糊塗地走上了一條在夜晚人鬼共用的陰陽路,結果就到了眼下身處的這個鬼氣森森的、存在於另一個空間的“滿河鎮”。
聽完了我的講述,胖子臉色一變,本來想抓那根衝天辮的右手耷拉下來,咽了口吐沫,突然很雀躍地說道:“兄弟,你這一開始舞舞紮紮地吧,我還真有點兒細思恐極的趕腳,不過呢,再一琢磨,這玩意兒很刺激啊,合著哥們有生之年也能玩一回穿越啊,這可太刺激了,是吧,叔兒?”
“我看你他娘的病得不輕,滿嘴胡逼咧咧。”黎叔兒瞪了一眼明顯以作死為榮、以偷生為恥的胖子,真是無語了。
“上車,都上車,咱們原路是回不去了,隻能繼續往裏走,隨機應變吧。”黎叔兒回頭看了一眼雖然雨已經停了、卻再次被粘稠的濃霧籠罩住了的來時路,歎了口氣,招呼我們上車接著前行。
這回再開上車,我們的心裏都感到了一絲寒氣,畢竟確認了自己作為一個大活人卻走在陰曹地府,這種感覺,特別恐怖,特別詭異,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不可測的危險。
胖子打開大燈,我們清晰地看到,我們此時是行走在一條鋪滿了好似風化砂一般的黃色土路上,路兩旁,逐漸出現了稀稀落落的平房,一間間都是低矮的、黑黢黢的土房,窄小的窗戶裏發出慘白的光暈,怎麼看,怎麼會讓人聯想起靈堂前高懸的那盞寫著黑色“奠”字的引魂燈籠發出的淒慘白光。
我們又走了大約百十米,路兩旁莫名其妙地就出現了行人,確切地說,是鬼魂才對。
那些鬼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著打扮看起來應該都是九十年代的式樣,但無一例外的是,那些鬼魂的麵部表情都是呆滯的,就跟行屍走肉一樣,在街道上木然地走著,目不斜視。
胖子想停車,可是,此時的越野車就像是隨波逐流的一葉扁舟,即便胖子鬆開油門,掛上空擋,輕飄飄的車身還是慢悠悠地、不受控製地前行,就像是紙紮的祭品似的。
一些鬼魂橫穿過土路,越野車從那些鬼魂的身體中間穿過,那些鬼魂卻渾然不覺,仍是自顧自地走著。
募地,一個鬼魂蒼白的臉頰一抽動,一雙隻有眼白的眼睛驟然看向我們,俄頃,眼白中間出現一個黑點,黑點越變越大,填滿眼白,變成了一雙滿是黑眼仁的駭人的鬼目。
“走慢點,走慢點……”那個鬼魂雙手扒住越野車車頭,一臉詭笑著盯著我們,慢慢地說道,聲音幹澀、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