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昏黃的白熾燈燈泡吊在房頂,屋內的光線昏暗而混沌,那種感覺,就像是呆在靈棚裏差不多。
我無端地又打了一個寒顫,老頭兒看了我一眼:“小夥子,你這身子骨弱,這地方,以後還是少來的好。”
我勉強一笑:“大爺,沒事兒,就是剛才淋了點兒雨,有點兒冷,嗬嗬”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疙瘩啊,咋還走到這兒來了呢?”老頭兒一看黎叔兒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管事兒的,便朝向黎叔兒問道。
“那啥,我們要去滿河鎮了解點兒情況,事兒急,就得趟黑兒來,完了又趕上下大雨,這迷咯噔的,我們也不知道兒走得對不對,老哥,這裏是滿河鎮吧?”黎叔兒掏出煙,遞給老頭兒一根兒,自己也點上一根兒。
“是啊,是滿河鎮,可是,”老頭兒接過煙,借著黎叔兒的打火機點著,卻不抽,而是放在鼻子底下聞那嫋嫋上飄的青色煙霧,同時說道:“你們這道兒選得可不咋地,難走啊。”
“可不是,”黎叔兒深有同感地苦笑著,“這一道兒,肚腸子差點兒沒顛成鹵煮火燒,還淨遇上邪門的事兒,對了,老哥,這大半夜的,路兩旁咋還有燒紙的呢,隔不遠一堆兒、隔不遠一堆兒的。”
“啊,那不是燒紙,應該是燒麥茬子呢,好打出一條防火隔離帶。”老頭兒一笑,解釋道。
“哦,可他媽把哥嚇毀了,這幫土財主,啥時候燒防火隔離帶不好,偏趕咱們來的時候整這幺蛾子,良心大大地壞了,死啦死啦地有。”胖子一聽那些鬼火是燒麥茬引起的明火,頓時大感失望。
“哦,是這樣,看來我們是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啊。”黎叔兒嗬嗬一笑,“這一片兒,紫貂挺多的是嗎?”
“嗯,還行,這幾年,那些玩意兒倒是多起來了,大概是吃食兒多,它們的數量也就水漲船高了吧,咋地了,你們碰上那些玩意兒啦?”老頭兒有點兒緊張地看向黎叔兒。
“何止是碰上,我們的車輪子還碾死了好幾隻呢,那連皮帶肉的,都甩到我們車的前車窗上了,要不我咋會問你這個問題呢。”黎叔兒倒也幹脆,直截了當地將那剛發生的驚魂一幕告訴了老頭兒。
“啊,在林區,動物鑽到車子底下被壓死的事兒多了去了,你們不要瞎想,或許是紫貂們預感到要下大雨了,便趁著月色提前遷徙過馬路,結果被你們給卷到車輪子底下壓成了肉醬,這也是劫數難逃。”這老頭兒看來對林區很熟悉,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將我們心頭陰鬱不散的恐懼全都打消了。
“我說,你們這五更半夜地來滿河鎮,到底想幹啥啊,沒啥事兒就早點回去吧,啊。”老頭兒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點兒急著攆我們走的意思了。
“我們來,是想找個人。”黎叔兒麵色一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