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舍不得車抓不住罪犯,凡事得看大方向。”張航樂嗬嗬地拍拍司機的肩膀,見黎叔兒我們仨已經駕車絕塵而去,回頭看向抿嘴直樂的周文龍和李國誌,“瞅啥呢,整輛車送我回去啊,總不能還讓我這個副局長腿兒著回局裏吧?”
撂下張航不提,且說胖子駕著車,黎叔兒坐在副駕駛上閉眼假寐,我則半躺在寬敞的後座椅上,一邊舒服地抻直腰,一邊得便宜賣乖地感慨著:“這當領導的,就是腐敗啊,嗬嗬”
不過,走了一會兒,我和胖子終於知道黎叔兒為什麼會死乞白賴地非要截留張航的5700越野車了,敢情這這去滿河鎮的道路還真就不是一般的難走:那道全是土路不說,還淨是鍋底坑,三步一大坑,五步一小坑,坑坑相連,越野車非但跑不起來速度,胖子還得打起十分的精神,不斷打著方向盤,以躲避那環環相扣的梅花坑,車身不斷上下起伏,饒是越野車底盤高,減震好,還是將我們顛簸得頭昏腦漲,直犯惡心。
“叔兒,您以前是不是來過這滿河鎮啊,要不咋這麼奸,知道整輛好車呢,哎呀,這要是坐那輛起亞來,可要了親命了,哎呦。”我扶住黎叔兒的椅背,發至肺腑地點讚他老人家。
“人老奸,馬老滑,黎叔兒這點事兒還能整不明白,嗬嗬”胖子忙裏偷閑,不忘接著我的話茬兒恭維一番黎叔兒。
“滾他媽蛋,啥話從你嘴裏出來就等於是蹲茅樓(廁所)啃香瓜子,咋吧唧咋不對味兒,沒文化多可怕啊,哎。”黎叔兒哭笑不得地瞪了胖子一眼,但麵部表情卻顯得異常陰鬱,好似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知不覺,胖子以60邁的速度,開著越野車已經走了快四個小時了,黎叔兒抬頭看看車窗外已經暗淡如殘血的夕陽,曼聲道:“這個,這一片人家少,越走越荒涼,小峰,你留點神兒啊,荒郊野嶺的,指不定竄出啥山貓野獸黃皮子的,記住,一會兒甭管遇到啥,別停車,知道不?”
黎叔兒話音未落,我和胖子都是不由自主地一哆嗦,不是被黎叔兒的那一番怪力亂神的話嚇得,而是被他老人家那陰森森的語氣給嚇得。
胖子咽了口吐沫:“叔兒,您可不帶這樣的啊,我這拎個癟肚子開車,煙沒一根、水沒一口的也就認了,您咋還講起鬼故事來了,您這不對啊,不厚道,嗬嗬”
黎叔兒沒有搭理胖子,隻是冷眼看向窗外土路兩旁好似黑色剪影一般矗立如牆的高大鬆樹和楊樹,腮幫子的肌肉一顫。
我內心隱隱感到了一絲寒意,下意識地也扭頭看向車窗兩旁那黑魆魆、密不透風的護路樹牆,那些鬆樹楊樹繁茂的枝葉在夜色中不斷搖曳抖動,幻化成各種姿勢,使人浮想聯翩,越想越恐怖,就像兩排詭異的石牆,隨時都可能倒下來將我們連車帶人砸成肉泥。
我感到胸口有些憋悶,就一按車門把手處的按鈕,想將車窗放下一點透透氣。
黎叔兒聽見異響,回頭嚴厲地看向我,我隻得訕訕地收回手,咬牙硬挺著。
車外,越野車的車輪揚起的灰塵越發厚重起來,越野車的後車窗基本上全被土黃色的灰塵覆蓋死了,我看看前風擋玻璃,上麵也是土塵斑駁,胖子不時得啟動雨刷除塵,以免擋住視線。
“叔兒,咋這麼大的灰啊。”我歎息了一聲,沒話找話,要不然,車內的氣氛太沉悶了。
“不是灰大,是起霧了。”黎叔兒掏出三根煙,點著了,塞進胖子嘴裏一根,又遞給我一根。
霧?我有點好奇地看向窗外,那霧,怎麼看起來那麼粘稠,好像帶著粘性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