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溪穀中確實是世外桃園,沒有苛政,沒有勞役雜稅,人人安居樂業,不過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該離開的時候到了。
辭別之時,王萱十分不舍,想和陸奕同去。但卻被王儒以王氏一門不出溪穀為理由嚴厲喝斥。陸奕看著眼淚汪汪的王萱,心裏麵卻暗自高興,若是她真和自己同去,那才麻煩了,不過麵上還是遺憾的安慰道:“前輩的話自有道理,何況的外麵的世界險惡,這裏安樂的生活天下難尋。萱妹你就呆在穀中吧,我有時間定會來看你。”
王萱悶悶不樂,不過依然替陸奕整找行囊,尤其不忘將那個金麵替陸奕收好,嘟了一下嘴對陸奕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不用帶著我這個包袱,你心裏定是開心得很!”
陸奕被她說破,有點尷尬,王儒又道:“聰慧和尚早在百年前便是當時最強的幾個高手之一,其修為如天高,如海深,秋夜愁,過風雲在他麵前都是小字輩,你自己可要當心。”
陸奕連忙稱謝。
“去吧,出穀的路我都畫在了圖中,切莫走錯了。不然引發了護穀大陣,那可十分不妙。我也就不送你了,我中毒已深,如今就要閉關,估計也要花一年時間方能恢複。唉,下次再見不知是何時,祝你早日大仇得報!”
陸奕朝王儒鞠了一躬,又向王萱揮揮手,便轉身而去。
出穀之路因為有地圖指引,故毫無波折,時間已經是初夏,雲霧山中樹木十分蔥鬱,陸奕行在山間,心情比來時好得多,畢竟自己已經大致弄清楚了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隻要找到聰慧和尚師徒複仇即可。
陸奕傷勢沒有痊愈,隻得一邊療傷一邊趕路,故一路走得甚慢,幾天後陸奕走出了雲霧山,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而路上往北的行人漸多,不過大多瘦弱不堪,更有甚者身上隻剩下一張皮,人不人鬼不鬼,竟然是逃荒的饑民!
陸奕大惑不解,前幾年中原地區年年大旱,有饑荒倒也正常,不過去年至今風調雨順,為何還這麼多災民。而陸奕通過一個災民了解到,前幾年大旱之時,眾多災民家無餘糧,為了活命,往往不得已隻能將自己的田地賤賣,豪門乘機大肆兼並。如今雖然旱情過去,但還有自己土地的農民十不存一,故不得已輾轉前往京城為求一條活路。
陸奕看著一路上絡繹不絕時有悲傷哀嚎的難民,心裏麵也是十分沉重,而難民中也多有感染疫病者,因為誤食了野菜和蘑菇中毒的情況更是常見,陸奕也盡力相治,一如當年同師父無塵同去無極山所為,或許這就是陸奕唯一能替這些災民所作的。
如此一來,陸奕立刻獲得這些他們的尊重信任,在流民中產生了極大威望,陸神醫的名號也不脛而走。不過陸奕這幾天卻覺得十分奇怪,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窺測,而他也小心察看,卻又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幾天後,來到了安陽鎮,這裏離秦都不遠已經屬於京城所管,這一帶是是東南幾州到秦都的必經之地,最是民富物豐。陸奕還未進鎮,便看見鎮外立著兩個巨大的粥棚,不少饑民圍在粥棚前,不過奇怪的是去大部分人都是觀望,少數領粥的人卻在哭泣。
陸奕走近一看,方才發覺施粥的卻不是那些大戶,在道路左邊的乃是一些和尚,而右邊的卻是一些道士。從一些饑民議論紛紛中,陸奕方知,原來這粥可不是免費!那些和尚竟然都是來自慈光寺,乃是想在災民中選擇部分有慧根之人度入空門。而那些道士卻均是國師楊文諫手下,兩方針鋒相對,搶起信徒來。
陸奕看著這情景,心裏麵說不出的感覺,這兩方吸收信徒根本不管其對信仰的虔誠,隻是單純的擴充勢力而已,可以預見的是這兩方勢力展開龍虎爭風,將對這本來就混亂不堪的天下走勢更添加了許多不確定性。
陸奕默默走近鎮內,看見成群的饑民呆在街兩旁的屋簷下,還有十幾歲的女童頭上插著草標,呻吟悲哭者不知凡幾,他實在有些不忍看,不忍聽,心中陣陣刺疼。而鎮上大戶卻毫不受此影響,依然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尤其遠處一座豪華的酒樓,還傳來一陣陣絲竹之聲,夾雜著一些人的歡聲浪笑。
陸奕心裏麵十分震怒,想要去看看,這到底是些什麼人,竟然如此毫無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