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針鋒相對(2 / 2)

台下眾人聽得如癡如醉,但陸奕見到滔滔不絕的秋月,心裏卻突然生出一絲失望之感。這秋月固然博通古今,佛理精通,但陸奕試問心中的佛陀形象,卻浮現的是水月庵中那孤苦的老和尚形象,而絕不是秋月!

隨即陸奕又想道,以這皇帝趙宣的所求,似乎不會在意這些佛理,也不會管佛道孰優孰劣,他唯一在意的乃是長生!

果然借著小黃門為秋月的上茶的當頭,趙宣說道:“法師之言甚是,然神龜雖壽,尤有竟時,螣蛇乘雲,終成土灰,修短隨化,終期與盡。古人雲:“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不知法師有何教我?”

玉一心中暗喜,佛家從來隻講因果,不說長生,但恰恰趙宣關心的則是長生,若秋月這個回答不好,即便辯法勝也是無用。

秋月沒有正麵回答趙宣問題,而是問到:“敢問吾皇,何為生?”

趙宣,雖一直追求長生,生死在常人眼中也是一件最深沉但卻又自然不過的現象,但卻未曾細想過生究竟是何物,一時語塞。

隨即秋月又道:“敢問吾皇,又何為死?”

趙宣問道:“不知法師有何高見?”

秋月虔誠道:“生又何嚐生,死又何嚐死。生而死,死而生,流轉無窮。”

玉一冷哼道:“故弄玄虛!”

秋月不理玉一,向趙宣解釋道:“風起雲湧,凝聚成雨,而雨水又被陽光蒸發,升騰成雲;敢問陛下如此到底是雨逝還是雲消?”

秋月又說道:“再者猶如春夏秋冬四季更替,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的流轉,亦無不是處與輪回之中。故生是死的起點,而死亦是生的開始!”

秋月將死生的輪回,形象的用一個比方描述,十分淺顯,即便台下不識丁的人群也完全明白,頓時場中都陷入一片沉思當中。

玉一見狀,連忙說道:“我道家之極,極在長生,呼吸太一吐故納新。上處玉京為神王之宗,下在紫微為飛仙之主,千變萬化有德不德,隨感應物厥跡無常,積行樹功累德增善,乃至白日升天長生世上,信佛可得否!”

秋月辯駁道:“老氏之旨,蓋虛無為本,柔弱為用,渾思天元恬高人世,浩氣養和得失無變,窮不謀通達不謀己。若是靠練服金丹餐霞餌玉,求靈升羽蛻屍解形化,斯皆違背了老子立言本理。且道的本本質實乃氣,本無像可圖,如今不過擬佛的金姿,又峙列天堂地獄,甚至連寫施行五戒十善與我釋家也是無異,看來終是其才用薄弱不能自立宗科!”

玉一甚為不服,眼看兩人又將陷入無止境的舌戰之中。趙宣卻止住二人,問道:“不知佛不死不滅的法身又當如何?”陸奕暗道,這皇帝恬不知恥,竟然還是妄想長生。

隨即秋月道:“諸佛法身有二義,一者真實,二者權應。真實法身,謂至極之體,妙絕拘累,不得以方處期,不可以形量限,有感斯應,體常湛然。

而權應身者,謂和光六道,同塵萬類,生滅隨時,修短應物,形由感生,體非實有。權形雖謝,真體不遷,但時無妙感,故莫得常見耳。

此二法身可知佛生非實生,滅非實滅也。佛謝世之時,香木焚屍,靈骨分碎,大小如粒,擊之不壞,焚亦不焦,或有光明神驗,言之為舍利…”

不過陸奕還沒聽完,心中突然一緊,隱約感到已經有不少修為深厚的高手出現在附近。

陸奕裝作若無其事的朝四方觀察,已有十餘名道士混在人群中,不停搜索,路口外也隱約有人看守。而更有幾人已經陸奕所在方向而來。而陸奕看看聶孤鴻,這廝卻裝作毫無所覺,似繼續沉浸在秋月的說法之中,作著乞丐也有二妻的春秋大夢。

陸奕知道這些道人的目標都是自己,聶孤鴻自有辦法脫身,此刻也顧不得其他,裝成欲要歸家的人群中一員,漫不經心的朝外麵走去。

眼看已經脫離大隊人群,陸奕心情輕鬆的繼續朝西邊走去,前麵三百米處,有一片枝繁葉茂的樹林,隻要到了那裏,即便楊文諫親來,怕也攔不住!不過陸奕也看清,這三百米內卻有兩個個崗哨!憑直覺,這些人都厲害無比!

不過正在此時,陸奕身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隨即有人大喝道:“小子,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