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號。
這一天,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學校—華南中學。
我拖著我的雙腿,帶著我的腦袋,還是來了。這個學校在我們市裏的中心地段,每天都會有各種紅男綠女匆匆忙的經過,匆匆的,來不及停下腳步休息。
而我,16歲這年的我卻在這留下了一段我的曾經。
二號樓三層從右數起的第二個教室,上麵赫大的標牌寫著高一三班,這是我到這個學校踏進的第一個教室。第二組,第五排,左邊,這是我在這個學校的第一個座位。“你好”這是我的同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嗯”這是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然後我轉過頭去塞上耳機。
9月是一個仍然悶熱的季節,它追著夏天的尾巴,肆意地蒸發著我們的汗水。早上6:00鬧鈴第一次響起,我看看手機,然後,摁掉。早上6:05鬧鈴第二次響起,我看看手機,然後,關機。
早上6:40第一寸陽光曬落在我的房間,朦朦朧朧地睜開雙眼,突然看見她的背影,我瞬間點燃般騰空,一把將窗簾扯下裹住她的頭,死命地將她往外揣。她尖叫起來,掙脫我,然後我狠狠地摔上門,一切又了恢複安靜。
家,對於我來說是這樣一個定義,這裏有一個女人,她並沒有生育我,我卻得叫她一聲“媽”,這裏還有一個男人,隻要他高興就可以隨時給我換一個媽。而我呢,矯情點說就是生命的延續,至於我要延續誰的生命,到現在我還沒有找出答案,但我確定我是我爸的種。
看看手表,早上7點,我趿拉著我的鞋挎著沒有課本的書包就去上課了。
其實我不知道該怎樣命名手機對我而言的意義,如果硬是要說的話,便是靈魂一般的存在吧,它可以把我與世界偶爾的隔絕,可以化解路上的尷尬,可以娛樂我簡單的生活,所以我會將耳機音量調到最大。
今天我還是堅持自己坐車上學,7:15我等來了那班車,十五路車是我從今天開始要搭乘的交通工具。上車,我選擇左邊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稍稍拉開了一點車窗,車子啟動,風微微的吹動我的劉海,耳機裏依然放著我愛的英文歌—flyaway,這首歌是華裔音樂女博士corrinneymay的成名曲,講述的是一個孩子長大了以後要飛往自己的未來,而當他離去的時候他的家人一直默默地等待著他,望著他,直到有一天他愛的媽媽終將病逝,他回家看望這一個將要變成天使的女人,女人還是告訴他請飛往屬於你的未來,隻因為我太愛你了。
這首歌我曾無數次的為之流淚,我也多希望家裏麵可以有一雙為我停留的眼睛,他的目光始終望向我飛翔的地方,可是這個人在我8歲那年便成為了天使。
車門在到達第一站之後緩緩地打開,等車的人陸陸續續地上車,車子又緩緩地發動。
突然,我的耳機被人給扯下來,我扭頭一看,一個和我穿著一樣學校校服的男生,他鬆鬆垮垮的服飾,淩亂的發型,隨意的挎著書包,一手插在荷包,一隻手拿著我的耳機,我惡狠狠的瞪著他,然後在我開口之前他調侃不屑的語氣說:“同學,可以給這位婆婆讓一下位嗎?”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真的有一位年紀不大的婆婆,可是我當時真的沒有注意。此刻我真的恨不得挖一個洞鑽下去。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覺得這麼丟臉過,在這段時間的僵持中我不知如何是好,他更是來勁:“尊老愛幼不懂嗎?”
那位婆婆接著火上澆油:“小夥子,沒事,我不坐,不坐。”
全車人開始投來目光,細細的議論著什麼。我一直低調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最害怕的就是眾人投來的關切目光,似乎要在我身上窺探些什麼,然後就可以得到飽和似的。
我此時感到無地自容,並不是我不讓座,我沒看到,不關心身邊的人事,對於讓座這種矯情的行為我更是學不會也做不來。
我腦帶一白,猛地拿著我的書包起身往後門走去,可是眾人的目光也像聚光燈似的跟著我移動,我低著頭,不知道應該往哪裏藏,就像我8歲那年,我的母親抱著我漸漸沒了呼吸,我掙脫開她,眾人圍過來,我開始不知道應該往哪走,我顫抖著,大家七嘴八舌的問東問西,我的無助就像此刻一樣,不嚴重,但是卻讓我無法自容。
後門,緊閉,車內已經平靜,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可是我的任性來了脾氣,我折回前門,在紅燈路口我看著司機告訴他我要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