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樣也是?”李德文瞧著同樣五十步笑百步的卓良玉。
卓良玉笑笑,揉了揉重重的黑眼圈道:“說實話,對這個趙匡亂,你怎麼看?”
“比我們強,其他的不評論,也沒有那個資格。”李德文說著,雙眼笑起來像是狐狸的眼睛,沒有什麼高不可攀的感覺,卻有著一種來自骨子裏的壞,當然這股壞用在李德文身上,是不折不扣的大殺器。
“就這些?”卓良玉似乎是沒有聽到他想要聽的東西。
“就這些。”李德文說著,靠向牆道:“想不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拿著糖葫蘆的小丫頭明天就要結婚了,不得不承認咱老了。”
“老了是老了,不過卻仍然是那副不上不下的模樣,誰都說著我們是八零後的領頭羊,有視野,有背景,卻博來的東西不如屋中那麼一個大山中走出的狼崽子,你說可笑不可笑?”卓良玉臉上帶著冷笑,從卓連虎死後,這是卓良玉臉上出現過最多的表情。
李德文皺了皺眉頭,沒有點頭,更沒有搖頭,卓連虎的死一下子成為了卓良玉的心結,或許潛意識中,卓良玉一直以為一直縮在角落裏的自己是罪魁禍首。
他不願意相信這個結局,更不願意相信自己是什麼好人,又是一個鑽著牛角尖即便是知道自己正在鑽著牛角尖的家夥。
“如果是我扛下卓家,連虎一定不會死。”卓良玉喃喃著,聲音有些渺小,但正好能夠讓李德文聽入耳。
李德文臉色更加凝重了,清了清嗓子道:“良玉,有些事,都是天意,不是人為,我知道你對卓連虎愧疚,但他已經死了。”
“我一個連他的葬禮都沒有出席的人,有資格愧疚?”卓良玉臉上出現一股慘淡的笑容,慘淡到極點,眼神就如同一個死人一般。
李德文重重歎了口氣,知道無論怎麼勸說,自己說的話也不能入卓良玉的耳。
“愧疚歸愧疚,事兒別做過了都行,你可以恨任何人,但記住,別做過火了,要是真出格了,別怪我這個老友做出什麼事非來。”李德文看天色慢慢暗下來,估計房中的故事也結束了,心中有種嫁女兒的苦澀,卓月是他一手看大的,如果此刻卓月哭著說這個世界詆毀了她,李德文真有光著膀子跟這個世界開幹的猛勁。
如果不能夠把這個東西歸根為愛情的話,那麼這一定是比愛情更加深刻的東西。
卓良玉沒有做出任何表示,或許是微微點了點頭,但一切都是那麼不令人察覺,這些話,還是留到他闖了大禍那一天李德文再告訴他吧。
“等卓月出來告訴他一聲,最近我要去趟青島,去查點事。”李德文望著天,默默掏出一盒泰山,剛要彈出一根煙,想了想,又把煙收了回去。
“明天卓月的婚禮都不來?”或許是聊到這個卓良玉願意多開口的話題,心不在焉的卓良玉才說著。
李德文點了點頭。
“一天都等不急?”卓良玉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像是一個誠心挑著紮心東西開口的損友。
李德文突然笑了,絕對屬於那種肆無忌憚的笑容,但卻沒出任何聲,或許是怕打擾到了屋中的男女,使勁拍著卓良玉那算的上瘦弱的肩膀道:“你不會真的想我在卓月的婚禮上大鬧一場吧?”
“到時候我一定把你按到桌子底下。”卓良玉笑著,不過這笑容卻充滿著其他的東西。
或許一個傻子都會明白,李德文跟卓月不會有任何結果,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可以否定的事,李德文也很清楚這點,這無疑是對這個一生算的上半個傳奇的李德文最殘酷的事情。
他隻能遠遠的看著,在她墮落時,在她絕望時,在她固執時,在她顛沛流離時,像是一個影子,站在離她最近,又最遠的地方。
他比誰都清楚,如果把那句該說不說的話說出口,他就連遠遠望著她的資格都沒有了,所以他才會很理智的不會奮不顧身,總是抱著一副世態炎涼的模樣看著一切,其實內心比誰都脆弱不堪。
李德文仍然笑著,這一次沒有跟卓良玉強下去,揮了揮手離開,她的故事快到迷失他的時候了,再留下去,就多餘了,他總是能夠看到下一步,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如此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