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恭三兒那張臉,這巨大的反差,讓趙匡亂有些炫目,不過也隻有笑容能讓這一切釋懷。
一桌熱菜,一紮啤酒,為恭三兒這酒鬼準備的一瓶二鍋頭,一群不為目的相識的人們,編織出人生這張無比巨大的網。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更別說這個不算隆重的飯局,酒足飯飽後,小猴吳銘老老實實的離開,沒有帶趙匡亂出去鬼混,隻是再三叮囑趙匡亂,臨走時給兩人打聲招呼。
大嶽恭三兒兩人擠在客房,趙匡亂住曾經住在這裏的老房間,一切安排妥當後,易螢火小桃花先休息,兩人一個要早起上班,一個要早起上學,完全不像是這三個睡死都沒人管的無業遊民。
因為易螢火的威嚴,恭三兒也不敢瞎鬧下去,這廝今晚喝了不少,倒頭就睡,霸占了整一張床,一副痞子作風。不過大嶽早已習慣了小爺這種不討喜的生活態度,自己坐在房間沙發上眯了一會,對於睡眠質量與睡眠環境,大嶽沒有任何要求,甚至差不多到了站著都能睡著的地步。
躺在鋼絲床上,這個房間一點也沒有變,趙匡亂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好像自己給易螢火當保鏢的日子就在昨天一般,好像在青龍村的日子也在昨天一般,但活動了活動傷痕累累的身體,趙匡亂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閉上眼,腦中就浮現出各種各樣的人,這一路走來所遇到的人,像是走馬觀花一般在自己腦中轉過來轉過去,讓趙匡亂難以入眠,其實失眠對趙匡亂已經算是老毛病了,影響趙匡亂的不是恭三兒那隔壁的呼聲,還是大嶽有時的夢話,而是他根本不想睡,就是這麼的簡單。
起身活動了活動身體,躡手躡腳打開房門,趙匡亂打算去衝個澡,但不想吵醒這滿屋子的人,好不容易來到洗澡間,趙匡亂卻有點不會鼓搗這新式的洗浴,費了好一會功夫才放開淋浴,不過隻有涼水。
雖然隻是涼水,但趙匡亂脫掉衣服,直接鑽進水中,一瞬間的冰冷,隨後的是一陣清醒,趙匡亂喜歡這種感覺,打心眼的喜歡,這能讓趙匡亂有一種感覺自己是確切存在的。
透過玻璃,一身恐怖的傷痕,甚至趙匡亂也說不清這些新傷舊傷來自哪裏,隻記得它們的疼。
鏡中的自己,頭發微長,像是雜草一般,臉色仍然蒼白,一副不起眼,讓人越看越陌生的模樣,趙匡亂碰了碰鏡子上的水珠,轉過身。
背後是一副不甘的大聖,出自虎頭山的劉青鬆之手,這猙獰的猴頭像是趙匡亂一般,被這傷痕累累的身體襯托出一絲特別的戾氣,讓趙匡亂都有些忌諱這個會蹦出來的猴子。
自己慢慢的變了一副模樣,這是趙匡亂不得不承認的,而多年以後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趙匡亂不知道,可能要比現在還要人不人鬼不鬼,這讓趙匡亂再次問自己的一個問題,這個殘缺的自己到底配不配給別人幸福。
洗手間的門這時打開,趙匡亂仍然在走神,甚至沒聽見敲門聲。
一個驚呼聲驚醒了神遊其外的趙匡亂,趙匡亂轉過頭,一個捂著嘴的女人正站在門口,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
趙匡亂也一時愣住,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這個場景要是被恭三兒看到,這廝肯定會分成六章八回說個不停,那時候趙匡亂恐怖是跳進銀河也洗不清了,雖然本來已經洗不清。
易螢火還真不叫了,連忙關上了門,甚至還紅著臉遞給不知廉恥的趙匡亂浴巾。
趙匡亂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接過浴巾,擋住重要部位,雖然早已被某人看光,趙匡亂一時也紅了臉,呼氣也粗了起來。
孤男寡女,一間洗浴間,赤裸的身體,易螢火那誘人的睡衣,隱約透露出的身材,讓人血脈膨脹。
不過易螢火所一直注視著的,是趙匡亂更加猙獰的身體,還有那隻霸占趙匡亂整個後背,一身金甲的猴子,那猴子呲牙咧嘴的臉,掩蓋著的是更加恐怖的傷口。
這個男人,到底在這短短的一年間,經曆了什麼?易螢火不知道,同樣也不想知道,因為她改變不了他任何,她也不願意改變他任何。
這是易螢火腦海中的唯一的想法,這個如此不堪的身板,這讓人驚歎生命力是多麼強悍的傷口,讓易螢火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