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卛搖了搖頭,表情越發陰沉,慢慢在唐滿龔身邊坐下,唐滿龔一臉尊敬的讓開點地方。
“想想時間這東西真是一眨眼的事,跟你爹打下徐州的日子就跟昨天似地,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慕遲卛感歎道,聲音蒼老嘶啞,其中有一絲淒涼,同樣也有一絲悲哀,藏著太多太多東西。
在場沒有敢打斷慕遲卛的回想,包括最不安分的唐山河,就連他都明白,跟慕遲卛那一代比起來,這個時代就像是搖籃一般,孕育著一個又一個的野心。
“這麼多年,靈光的年輕人見多了,有眼光的年輕人見多了,有野心的年輕人見多,有城府的年輕人見多了,有手段的年輕人也見多了,不過都成了這個時代的附屬品,每個人都說這這是最幸運的時代,但我所見到真正從底層爬到一種高度的人太少,這真是個美好的時代?”慕遲卛拿下眼鏡,擦了擦有些老花的眼。
“唐傳宗要是走了,我的日子也近,等我們這些老東西都走了,這個時代或許才是最幸運的時代,但要讓這個時代變成最不幸的時代,還得看你們這群小輩的手段。”慕遲卛突然看向唐開勳,王侯將寧有種乎這個詞實在是太遠太遠了。
“慕叔,我知道。”唐開勳一副受益匪淺的模樣。慕遲卛的意思唐開勳怎麼會不明白,現在他想要出頭,還得等慕遲卛死了才行。
“公孫強那點伎倆我希望你能看清楚,如果連這個你都看不清,龍騰也沒有了存在的意思。”慕遲卛就這樣盯著唐開勳,看著唐開勳的表情一點一滴的變化著。
“慕叔,無論情況多麼壞,我所站著的,一定會是龍騰這邊。”唐開勳堅定道,他知道慕遲卛在擔心什麼,同樣慕遲卛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希望你能記住這話,要上位,可不是比那群不學無術的紈絝高出一段而已,眼光,手段,城府,野心,一樣都不能少。”慕遲卛語音剛落,手術室的房門打開,不過卻是一臉無奈的北京專家,結局以定。
慕遲卛的手有些顫抖,猛的站起,十叔趕緊扶住有些站不穩的慕遲卛,隻見這個老人一步一步,有些蹣跚的走向這手術室,沒有一個醫生護士敢阻攔。
“傳宗,你做夢也想不到會死的這麼窩囊吧。”慕遲卛喃喃著,聲音中充滿這自嘲,整個麵部都在抖動著,十叔小心翼翼的扶著。
唐滿龔捂著臉痛哭起來,那氣質上佳的女人也背對著牆,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動著,隻有唐開勳那些死死的站著,一雙通紅卻沒流一滴眼淚的眼就這樣看著手術室,要可知道,這裏麵死著的,是他們親爹,一個他們會慶幸一輩子的老子,因為這個男人,他們活在了一個別人一輩子都到達不了的高度。
“師父......”唐山河巨大的拳頭死死捶著牆,身旁大個子唐國輝也哽咽起來,要是沒有這老人,他們也不過是社會上渣滓罷了,要說這老人重不重要,甚至這兩人都隨了老人的姓,感情甚至勝過唐傳宗的幾個兒女。
唐傳宗走了,但一個時代還沒有宣布結束,總得有人頂替他的位置,但唐傳宗是不是唐傳宗,還得看那個人的本事。
慕遲卛看著躺著病床被蒙上白布的老人,突然覺得有些諷刺,最後臨死還得被如此折騰一下,現在哪有曾經那單刀赴會的架勢。
“你是一走白了了,留下個公孫強。”慕遲卛像是自言自語,就這樣對著這屍體聊著,看著十叔渾身發麻。
窗外突然飄起了雪,好像能把唐傳宗去世的消息帶向整個徐州,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是唐傳宗這位徐州的閻王結束的日子,同樣也是一個開始,從此以後,可能徐州又迎來一個群雄逐鹿的時代,這個城市中層出不窮的野心或許已經饑渴難耐,沒有人願意放棄這場生死遊戲。
巨大的棋盤,子已經擺完,剩下的一場明爭暗鬥,局外人看著精彩,局內人卻是滿嘴澀,特別是那些隻能往前,卻不能回頭的小卒子們,注定會成為一個時代的奠基石,永遠消失在這個時代的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