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心養傷,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回來,如果我不在了,也不需要找我,憑你這身本事,加上三兒,還不愁在北京混出大好前程?”錢國鍾淡淡道。
趙匡亂努力抬起頭,從兜裏掏出那輛串鑰匙,輕輕放到了地上,或許火中送炭的,趙匡亂還是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人生就是這樣,永遠充斥著抽象與諷刺。
錢國鍾看著這經過他手送出的兩串鑰匙,慢慢的明白了些什麼,趙匡亂卻由恭三兒一瘸一拐的扶著離開。也就是在今天,趙匡亂與錢國鍾的雇傭關係走到了盡頭。
“是想跟我撇的幹幹淨淨,還是最後押了我一把?”錢國鍾拿起這兩串鑰匙,還有些趙匡亂的溫度,但極其的不真實,或許從給趙匡亂起,這個刁民就知道這一塊肥肉不屬於自己,哪到底屬於誰?錢國鍾發現自己都想不清楚。
“亂子,給已經沒有勝算的錢國鍾,你不後悔?”出租車上,恭三兒看著疼的呲牙咧嘴的趙匡亂。
趙匡亂搖了搖頭,不後悔是假的,但想想一個農民開著一輛加不起油的A8,那才是真正的抽象,到骨子裏的抽象。
再次來到老熊那地,這禿頂大叔看著趙匡亂的慘狀沒有皺眉,反而肆無忌禪的大笑,還不忘狠狠拍了幾下趙匡亂的肩膀,疼的趙匡亂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年輕人,多吃點苦,多受點罪是最好的事。”老熊撇了撇嘴,點了根煙,很難想象在這十幾度的天氣中,這位大叔還光著膀子,還一副完全自若的表情。
雖然老熊一看上去是個粗到不能再粗的大粗人,但對行醫這行不是一星半點的心靈手巧,短短一個小時,就把趙匡亂裹成了木乃伊,最後也不知道熬了什麼苦藥,讓趙匡亂捏著鼻子一口喝下去。
喝完這碗苦藥,趙匡亂感覺自己的頭懵懵的,不一會就就在這並不舒服的小木床上睡了過去。
恭三兒老熊沒打擾趙匡亂休息,畢竟趙匡亂再怎麼彪悍,再怎麼不要命,這一身還是血肉,經不起幾次真正的折騰。
又是那湖邊,恭三兒打了幾個水漂,但技術太差,往往是石沉大海,起不了幾個波瀾,倒是這位老熊如有神助,玩的不亦樂乎,最好恭三兒也懶的出這份力,縮了縮脖子蹲下開始講最近他跟趙匡亂在北京的風雲往事。
老熊樂此不疲的打著水漂,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但恭三兒從頭說到尾後,老熊停下了動作,手裏把玩著一顆比較光滑的小石子道:“最後這小子倒是做了份人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拿著隻會自掉價。”
“說難聽點就是傻,這個社會上誰不是為了一層皮。”恭三兒雖然說著,卻是默認的點了點頭。
“傻人有傻福,看你精明了這半輩子,最後還不是落得這下場?”老熊說話直腸子道。
“我這是命不好。”恭三兒極力的反駁道,雖然無力了點。
“這個社會,每天忙前忙後,你死我活一輩子的人,往往最後一無所有,留不下什麼子孫,也留不住什麼女人,留下個讓後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何等的驍勇,何等的威武,但真正的苦楚,隻有那人心裏清楚,不是每個人都想當一個正常人,卻每個人都想有個正常點的結局。”老熊把石子扔進湖中,多少年的滄海桑田,這塊石子才能見一次光?
恭三兒無力的擺了擺手道:“當年咱們幾個,也就剩下咱倆,怎麼你也變成那老瞎子那套,我不求別的,隻求問心無愧這四個字。”
老熊笑笑道:“問心無愧,老瞎子都沒到那個地步,你能?我死了就是被丟黃浦江的命,你呢?雖然當年被恭家趕出了門,但誰要弄死你,恭大還不跟誰拚命?恭家五個,個個都是瘋子,唯獨你瘋的風騷點。”
恭三兒大笑,或許是這個恭家實在太耀眼了,耀眼到每個人注意到的都是他身後的恭家,甚至連他恭三後麵的那個兒,都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