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戰事中,他是使用了何種手段,教俘虜來的敵軍生不如死。隻因孟荷衣參加了那場戰事。
葉紅蓼不敢再看一眼城牆下的百姓,他知道那是怎樣一種瘋狂而恐懼的哄搶。
葉紅蓼揚起手中的紙張,在城牆上狠狠砸了一拳。葉紅蓼沒有看那紙張隨風而落的軌跡,轉身下了城牆。
下了城牆的葉紅蓼來顧雨山書房報道,一路上的那些慌張和傳言,葉紅蓼努力使自己聽不見。
書房中,小兵正在向顧雨山彙報城內散播的傳言之事。原來不隻葉紅蓼所見的那個少年,嶽陵城內各百姓聚集之地,都出現了這類的散播之人。
他們或從高處跳下跌落致死,或在人群聚集之地飲彈自盡。以這樣的方式,吸引百姓的注意力,來達到他們的真實目的。
書桌旁坐著的顧雨山十分沉靜的聽完小兵的彙報,沉思一陣,下令:“處理好屍首。通知江一舟,加緊城內巡查,防止此類情況再次發生。”
顧雨山冷靜無比,小兵們應令退下。葉紅蓼這才踏進書房的門。
“將軍。”
葉紅蓼低著頭喚了一聲。
顧雨山撐著額頭看了他一眼,道:“嚇到了?”
“嗯……”
葉紅蓼盯著地麵,那少年縱身跌落的畫麵,一遍遍在葉紅蓼的腦海中浮現。葉紅蓼覺得腦子裏有個人,一遍一遍的讀著那紙張上的字。
“將軍……”
葉紅蓼又喚了一聲,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抬起頭走向書桌前,端起桌子上那碗早已沒有溫度的粥,大口大口的塞進嘴裏。
顧雨山先是一驚,隻也沒有攔著,就這麼支著胳膊,看葉紅蓼迫切的將那碗涼粥席卷幹淨。
葉紅蓼端著空碗,囫圇吞了口中塞滿的粥,看著顧雨山,道:“將軍,我要去潯陽城。”
顧雨山放下支著的手,十指交叉在胸前,看著葉紅蓼,問:“你想去送死?”
“娶荷衣的是我,沒能保護好荷衣的人也是我。孟荷生要血債血償,那該死的人是我才對,為什麼要將軍……”
“你問孟荷生為什麼要我的血債血償?”
顧雨山喝了一聲,盯著葉紅蓼道:“你還不明白為什麼麼?因為我是這嶽陵城的城主,我是這顧家軍的大將軍!無論那日娶荷衣的是誰,無論是在飲漓苑還是在嶽陵城,隻要他在我嶽陵城的界線內出了事,都是我負責,也隻有我能負責。”
“可是荷衣為了救我才答應的這門親事,我這條命本就是欠她的。我……”
“葉紅蓼!”
顧雨山一聲厲斥,打斷了葉紅蓼未說出口的話。葉紅蓼茫然抬起頭,看著已然發怒的顧雨山。
剛才聽那小兵前來彙報的時候尚沉著冷靜的顧雨山,此刻卻因為葉紅蓼的一句話而失了方寸。
顧雨山是氣,氣他還是這樣輕視自己的性命。賞了他三百軍棍還沒讓他能長個記性。
那日他偷盜紅蓮被抓,本以為可以記著點教訓,可如今看來,葉紅蓼完全將自己的話拋在了腦後。
顧雨山真是悔恨,這幾日隻慣著他,教他寫字靜心。
顧雨山不是不想教,而是不知道這麼短的時日內,該如何教他。也不知道該教他些什麼。
軍法軍規?以身試法的葉紅蓼根本不用他教;治軍戰術?他顧雨山在趙蒙和手下十餘年,變成了另一個趙蒙和,他不希望,葉紅蓼變成另一個顧雨山;治理嶽陵城?顧雨山自己都不知該如何治理,如何談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