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蓼想問,卻怎麼也問不出口。或許,溪蘇並不是同意的,他隻是沒有拒絕。或是他明知道自己拒絕不了;或是念在自己受傷的份上才沒有拒絕的那麼斷然……
是啊,溪蘇隻是沒有拒絕,但並不是同意了啊。在溪蘇眼裏,自己仍然隻是個隻會胡鬧的,他根本不會當真,更談不上認真。或許這一切,都是他葉紅蓼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是的,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葉紅蓼眼簾垂著,終是從溪蘇身上移開。
自己如何幸運,這麼多年來一直蒙受溪蘇的關心和照顧;可葉紅蓼卻是還不知足,卻是如此的貪婪,想要將溪蘇據為己有。
不止是溪蘇的關心和照顧,他想獨有溪蘇的一切,想要一個完完整整的溪蘇,想要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屬於他葉紅蓼一個人。
葉紅蓼突然心中冷笑起來,葉紅蓼,你不過是個顧家軍的小將士,用一個沒有任何人認可的身世,在這嶽陵城已是偷生。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就可以將溪蘇占為己有?
你根本連癡心妄想的權利都沒有……
“溪蘇……”
葉紅蓼盯著地麵念出口。這個他念了二十餘年的名字,這個他有記憶以來就完全依賴的人,如今卻覺得那麼遙不可及。
“溪蘇!”
葉紅蓼抬頭,是孟荷生。他喚溪蘇名字的時候,是那麼的理直氣壯,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葉紅蓼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強烈的嫉妒一個人。
孟荷生已脫了軍服,換上了一件葉紅蓼從未見溪蘇穿過的睡袍。這睡袍在孟荷生挺秀高頎的身上剛合適,仿若特地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葉紅蓼,你看到了吧,你的溪蘇,也是會對別人照顧的如此無微不至。
嗬,誰說溪蘇是你的。
孟荷生沒有穿鞋子,隻是將睡袍在身上半敞,他的雙腿更加修長筆直,這睡袍隻到了他小腿的位置。睡袍在他的左肩稍稍滑下,袒露出玉質勻稱的胸膛。腰帶簡單的垂在腰間,並沒有規矩的係好。
孟荷生一路走過來,隱約間可以看到他腰間留下的傷疤,那是身為將軍的榮耀勳章。
溪蘇應聲抬頭看了一眼,搖搖頭道:“八月夜涼,孟將軍還是多添衣衫的好。”
“八月未央,九月授衣。溪蘇為本將軍的關懷,是不是為時過早了些?”
孟荷生朗朗颯颯來到溪蘇麵前,這般衣衫不整的模樣,根本沒想掩飾那眼神中射出的貪念,絲毫不顧及旁邊杵著的葉紅蓼。
葉紅蓼,你記得了吧,眼前這一幕,十餘年前,你不止一次撞見過。那時你的落荒而逃,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你以為這十餘年,騙自己忘了當時所見的一切,就可以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你以為這十餘年孟荷生不再出現在溪宅,溪蘇就理所當然是你葉紅蓼一個人的。所以當時孟荷生從聽香閣氣衝衝離開的時候,你還心存僥幸的騙自己,騙自己他不會來溪宅。
葉紅蓼,你明白了吧,在溪蘇麵前,你根本懦弱到連一句話都不敢問;在你的那份情愫麵前,你根本自卑到無法將它昭然於心。所以你隻能站在這裏,看著孟荷生,看著他將溪蘇裝進雙眼,看著他伸出手來,正大光明的探向溪蘇。
可是,身體卻不受自己控製,一掌劈向那隻探向溪蘇的魔爪。
孟荷生嘴角彎起,像是等了許久一般,瞬間折起手臂,撞向葉紅蓼的胸前。葉紅蓼被震得猝不及防,身子被震向後又握拳還手。孟荷生壓低手肘握住葉紅蓼衝來的手腕反折,另一隻手在葉紅蓼臂下探出,折起他的另一隻手腕,又彎膝撞向葉紅蓼的膝窩。三兩下功夫,就將魂不守舍的葉紅蓼死死的扣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