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幽,天元十二月。
十二月的天幽比任何地方都要冷,地上積起三尺厚的雪層,潔白的雪花在空中洋洋灑灑的飄落,所望之處盡是一片白色,冬天掩蓋了一切的顏色,隻剩下一陣陣的冷風吹入一處荒涼的院落。一身披雪狐毛氅衣,手提竹盒飯的俏麗女子行走在寒冬裏,踩在厚厚的雪層上發出“吱呀”聲。她清麗稚嫩的麵龐僅有八九歲的模樣,卻初具美人的姿色,細膩的膚色,兩道娥媚柳梢,小巧的瑤鼻,粉紅色的唇瓣眯成優美的弧度,虛張著的唇邊淡淡的哈著氣,金絲綢緞織成的白色絨羽裙角飛揚,腳步微亂的朝獨孤皖走去。
安月吟跨入獨孤皖,走進荒涼的院子裏,柔柔和和的聲音聽得人一陣暖意,“兮兒妹妹,皇姐來看你了,身體可是好些了嗎?”
躺在床上的嬌小的人微微回過頭,瘦骨嶙峋的身體病的沒有一絲力氣,原本想掙紮著起來,失望的發現自己坐不起來,隻好作罷。雙眼朦朧間看見走進屋裏的安月吟,嘴角擠出一絲淡淡的笑。
“皇姐。”
安月吟把盒飯輕輕的放置在桌上,然後走到安未兮的床邊,坐了下來。纖細的手指拿起她的手攏在掌心間,安未兮的手很涼,冰涼的似冰塊。“呀,身體這麼冰,莫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可不能落下病根的!”
暖暖的溫度由掌心傳至全身,安未兮的心裏充滿了溫暖,這不隻是手上的暖,更是心裏的安慰,想起這七年來受的苦,安未兮有一瞬間想哭,她微弱的聲音細如蚊吟,“沒事的,這點病不用請太醫,皇姐不要為妹妹破費了。”
“兮兒,看看你這都瘦成什麼樣了,父皇怎麼能這麼對待你的呢?你才五歲,僅僅比姐姐小四歲而已,吃的苦比姐姐還多,姐姐心裏難免會不好受的,錢不錢的難不成還有你重要麼?”安月吟麵上一片黯然,眼眸間泛起一層淚水,“麗妃娘娘走的早,竟丟下妹妹不管了,如今又不得父皇寵愛,下人們對妹妹也微有頗詞,看看這獨孤皖冷清清的像什麼樣子……”
安月吟感受著溫暖,淡淡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礙事的,已經習慣了。”
安月吟聽的一陣心疼,想轉移安未兮的注意,淺笑道,“對了,昨日宮裏又進貢了一些雪梅酒,我向父皇討要來一些,是給你的,起來喝一點吧。”
“天這麼冷,喝點雪梅酒熱熱肚,切莫不可再著涼了。”安月吟從腰間取出一塊粉嫩色的蠶絲薄帕,擦拭臉上似有似無的淚,然後起身去取桌上的盒飯。裏麵有幾碟小菜,拿出放在一旁,揭開的盒飯下一層才是雪梅酒。
淡淡的酒香瞬間衝盈了整個小閣,聞似清香卻又有醉人的花香,濃而烈,淡而醇,這就是為什麼安未兮喜歡雪梅酒的原因。不過這些酒都是安月吟帶來的,若沒有她,估計自己連雪梅酒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安月吟倒出一些在碗裏,然後走到安未兮身邊,把碗湊到她的嘴,看著她慢慢的喝下去,唇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容。
待安未兮把酒全部喝完後,不等安未兮說話,安月吟連忙一把推開她,退開至五步遠,臉上帶著惡毒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