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貘看著胸口被紅血暈出一片的血色,咬住下唇伸手捏著左臂縛咒站起了身,倒吸口涼氣接著轉過方才未完成的一圈,隻是腳步開始變得不穩起來,連每一次展臂的動作都變得遲鈍起來。賞席上的所有人開始議論紛紛,其中不少女人家也開始傳起了細言碎語,泱泱人群逐漸騷動起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快要蓋過天邊一道一道閃過的悶雷。隻有泣月和羽澈靜靜的站在一旁,隻看著台上的離貘慢慢做完所有的神舞動作,一刻不曾離開目光。
離貘深知自己時間已到,在跳敬神舞之前,她曾和洛旗兒翻遍古書查找能和敬神舞的動作相配的結界布陣,今日一舞從開始到現在,終於快要完成布陣的一半,然而就在此萬分重要的時刻,她手臂的縛咒卻忽然衝破了靈力,才致使她五髒受損吐出肺部積血,現下眼前隻剩下最後一點收尾工作,舞曲也將快要結束,隻要能順利跳完最後一段,結界就會順勢開啟,與此同時她也在等著,在等著赤紅葉的到來,隻要他能在結界開啟的同時到來,那麼事情便已成功了一半。
台下的人們看著離貘嘴角未擦拭幹淨的血,等著她跳完這最後一段,可不知為什麼,天空卻忽的一下轟然作響,雷聲猛烈打來,風雨瞬時席卷而來,刮得所有人睜不開眼,拉起袖子遮住了臉,與此同時竹管的聲音霎時消失不見,隻剩一片雨聲雷聲。一兩個人打開衣袖模模糊糊望向祭天台上方,卻發現巫女已經跳完全部舞曲,正跪坐在玉台之上,雨水強打在她周身,泛起朦朧一片暗色。李大人發現離貘的身影在雨勢中逐漸模糊起來,直到再也找不見她的身影,才知道出了大事,連忙大叫起來。
“巫女不見啦!那個巫女不見啦!”
眾人聽見皆瞪大了眼睛朝祭天台上望去,慌張而害怕的找尋著那個女子的身影,可卻無論如何也看不見她半點影子,一應退後數十步,渾身顫抖著哆嗦起來,與此同時口中還喃喃低語,像是入了魔見了鬼一般說到,“不......不見了.......巫女不見了......”
赤寒沉聽見後推開身旁的人跑到廊簷邊上,隻看見空空蕩蕩一片玉台,上麵沒有半分人的蹤影,隻有越來越猛地雨勢不停打在上麵,繼而激起層層涼意,圍繞在祭天台上空,泛起詭異的朦朧暗色。
赤寒沉嘴角略微抽搐起來,眉目在刹那緊鎖,盯著朦朧暗色之中逐漸變大的一點紅色,看著那紅色越走越近,越變越大,終化身成一段人形,朝正前方走來。而當他仔細看清那映在雨色中的麵孔後,心跳忽而慢了半拍,倒吸的涼氣令他久久無法脫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紅葉......”他蒼白而無力的低聲到,那人形仿佛透過風雨清楚的聽見此二字,忽的停在原地,緩緩抬起那張不停被雨水打濕的臉看著赤寒沉深深勾起了唇角。
看見赤紅葉的到來本就慌亂的人群霎時轟散開來,而匆忙跑動的人群之中,卻少了泣月和羽澈的身影。南宮之覺站在赤寒沉身後沉聲到,“皇上請移駕別處,這裏交給泣月和羽澈處理罷。”
離貘跪坐了很久很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直到她再度睜開雙眼,世界卻已經沉寂下來,唯有柔和月色透過天光照射,落在她身前,化成一汪月水,波紋瀲灩。
她動了動身體,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左臂已經失去了知覺,啪嗒一聲,她看見一滴水從眼眶中湧出打在地上。而當她忍著痛抬起頭,看見數十米之外那個坐在神社屋簷上,正饒有興味望著她的人時,她才回想起剛剛所有的場景,繼而鮮血從口中無聲湧出,她拚盡氣力咽回剩下的淤血,向後退去幾步,癡癡望著眼前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
“結界顯形了,你成功召喚出我了,鍾離貘。”
“桃......神.......”
遠方天際下,悶雷忽而閃過,劈開半邊天空。
望著離貘那雙慌亂的眼睛,孟長夜嘴角隱隱現出一絲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