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中的人聽罷緩緩勾起唇角,眉目恍惚多了種神態,“坐罷,戲已經開始了。”
南宮之覺頓了頓,也未再多說什麼,同時朝身後羽澈和泣月坐的方向望去,隻看見羽澈雙眉緊鎖,而泣月卻隻是盯著戲台子後方望去,眼睛一動不動。
天色越來越暗,忽而漸漸刮起了陣風,來往侍衛又多了一些人數,在大殿四周做著萬全防備。賞席上的人見今日這奇怪的天氣開始紛紛議論起來,手指向上蒼嘴中喃喃低語,或說今年春時多有大雨,乃不祥之兆;或說今日大典將會引出禍患,會有災厄之難。
皇上赤寒沉耳旁時不時聽到類似的話語,不禁挑了挑眉向後靠了下身子,朝南宮之覺淡淡問到:“之覺大人怎麼看呢?玄天監是否在昨日夜觀星象之時發現些什麼?”
南宮之覺淡淡搖了搖頭,垂下眸子:“皇上且安心看戲罷,即便若有不測,臣和玄天監各位也會護聖上之周全的。”
周圍人聽見玄天監的陰陽頭都這麼說了,便都紛紛安靜下來不再流言碎語,赤寒沉點點頭笑了笑,雙目轉回戲台上,此時戲目已演了過半,眾人皆在等那最後一出戲,祭天巫女敬神之舞。
“哎喲,下雨啦下雨啦!”一炷香之後,一位大臣小聲道,站在其旁的家仆趕忙拿過一件外褂披在他身上,正當此人站起身穿著衣服時,眼睛卻無意間瞟到撤下去的戲台子背後一顆桃樹前,正站著的一位紅衣女子。此女身著巫女之服,墨發披在身後鬆鬆捆成一束,那手中捏著還沒來得及帶上的巫女麵具,眉頭深鎖,直直盯著眼前方的祭天台。
“神......神女......”刑部大臣結結巴巴說到,卻被正安靜斟酒的一群人聽了見。
“喲,看來李大人已經飲酒過多,神智不清了罷,這大白天的竟揚言有神女在此,真是不勝酒力啊!”其中一人這麼一說皆引得眾人哈哈大笑,無一不伸出手指朝那個李大人擺了擺,讓他的家仆不要再給他滿酒了。
可李大人雙目卻依舊緊緊盯著祭天台下方,張著嘴唇什麼話也說不出,連瞳色都放大了不少,眾人見他這般模樣不禁奇怪起來,都一一站起身來朝賞席的廊簷前方走去,順著李大人的視線緩緩望去,可這一看,便都當即看傻了眼,皆站在廊簷上一動不動了。
赤寒沉看著戲台子被慢慢撤去,露出了背後的祭天台,卻發現自己的一眾朝臣正站在右方的廊簷邊上一動不動,呆若木雞一般。他挑了挑眉,正欲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身邊的太監總管卻看透了他的心思,悄悄伏他上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隻見赤紅葉右眉挑高,唇角上亦浮上股笑容,待總管太監的話說完,戲台子已經完全撤開,現出了昆侖大殿那威嚴無比的祭天台。
站在廊簷旁的眾人盯著離貘一步一步慢慢踏上祭天台的玉石台階,那眼珠子狠狠的落在離貘身上,像是要將她看出一個洞來。風雨逐漸變大,雨勢朝著昆侖大殿方向而來,吹著離貘肩後青絲,一根根飄揚在半空中,露出她皙白的脖頸。
她緊緊捏著手中的巫女麵具,每朝祭天台上走一步,便感知到強勁的風力又加大了一分。而當她踏上最後那一級台階時,上空已經暗無天日,濃濃雨勢席卷而來,夾帶的涼風忽然吹起她全部墨發於空中,繼而遠處天際恍惚響起悶雷陣陣,惹得滿空烏雲閃過幾道亮光,隻在瞬間便狂風怒嘯,響起陰風怒吼。
忽然一道雷劈開在離貘身後的昆侖大殿上,像是破裂的一方天角,嘩啦啦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傷疤,倒灌出不盡雨水,砸向她身後。
離貘被風雨吹得慘白的麵龐映襯在那道雷身下,同時也清清楚楚的映在了賞席所有人的眼珠子中,眾人見此形此勢都倒吸口涼氣,發白的唇張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隻能看著離貘那張傾天之顏清晰的印刻在雨勢和巨雷之下,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