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依你,但希望你能遵守諾言,不要食言,否則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離貘感覺被鬆開的下巴上留下了紅紅的指痕,當銀絲從她身旁擦肩而過,走進內屋時,她在心底長舒了一口氣,他並不可怕,卻好像能時時刻刻刺痛她的心,這感覺不是恐懼,而是壓迫,呆在他的身邊,她連自己所僅剩的最後一點勇氣都失去了,就像現在這樣,被獨自留在殿內的廳堂之上。
“時間差不多了,你回去吧,.兩日後我會按時赴約。”赤紅葉冰冷的聲音從裏屋傳來,屋外洛旗兒的聲音若影若現,一陣從林中吹來的風撲醒了她的臉。離貘重新穿好細毛鬥篷,走出殿外。滿院刺眼的紅下,伴有兩潭落滿紅葉的池水,一如弦月,一如正陽,偶爾從湖邊打著旋而過的風吹得水麵粼粼微波。離貘靠近池水,撥開浮在上麵的片片紅葉,倒吸了口涼氣,這湖中竟如暗夜銀河,鋪滿萬點繁星,在湖的那一麵發出微弱卻又惹人的光芒,就好像銀河在此流瀉,在湖中堆砌出了另一片晚天。
“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晚上還有別的事要做。”洛旗兒小聲在旁邊提醒到,一片葉子落在離貘絳紅的披風上,兩般色彩,卻濃烈相映。
“出了門在山崖邊喚焚輪車過來罷,這裏麵估計它是進不來的。”離貘點點頭,輕輕說到,邁出院門前又最後回頭望了大殿一眼。殿宇內再無一人,唯剩漫天飄落的紅楓,遮蓋住了滿堂的孤寥。
山崖邊已是暴風狂起,急雪雨下,吹打在臉麵的雪珠子不一會兒便結成冰霜,捆在了人的皮膚上。離貘慢慢走著,把臉藏在細毛領子下,風霜眯得她睜不開眼,隻能和洛旗兒彼此扶著往崖邊而去,隱隱約約中離貘朝前方看去。
“為何還看不到焚輪?莫不是你說錯了見麵的地方?”
洛旗兒亦詫到:“不會啊,這墟堊山上隻有此一處崖邊可以往返山間,別處位置都太狹窄,不夠焚輪停留的地兒啊!”
離貘正奇怪之時,恍惚中好像看到了風雪那頭站著什麼,下意識加快腳步過去,雨雪倒灌進她衣領,細細密密的雪珠中,逐漸浮現那人清晰的麵龐,被凍白的肌膚,襯出梅瓣淡紅的唇,洛旗兒也仔細眯起眼想看清楚前方的人,卻發現離貘忽然停了下來。
“小姐,怎麼了?”她看了下離貘又回頭去看那個人,這才恍然大悟。
暴風雪下,猛然吹卷起那人白衣一角,隨即散開來的淡淡的梅香,就像他那副在冰天雪地中若隱若現的臉龐,隻那一雙星光瀲灩的盼子,一動不動的看著這方的離貘。二人間雖然間隔僅數十米遠,卻礙著冰雪天地,恍若在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永遠無法跨越的冬 季,連這入手即化的晶雪,也變得刀般鋒利。
“泣月......大人......”沉默中洛旗兒喚出一聲,隻見泣月輕輕一笑,對著離貘伸出了手。
“我來接你,回家。”
雪色驟然開明,山間霧氣繚繞,一兩片雪花飄落,遠遠望去,山外日光初開,傾城傾國。
幻化成鵬鳥的玉骨扇張開一邊的羽翅,透過那灰黑色的羽翼,一道光夾著雪珠投來,離貘眨眨被光晃到的眼睛,伸出左手去牽上對麵那隻染上霜色的手,然後緊緊握住。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