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旗兒在離貘身旁心提到了嗓子眼便問:“小姐,大人喚出的是什麼神獸,為何氣息如此強大?”
離貘片晌後方答:“畫血,獸如其名,性喜活體,善嗜血為樂,以血作畫。”
離貘並未解釋這是何種能力,而是那場景太過殘忍,無法以言語形容。
青闌右手緩緩撫摸氣旋的上空,似撫著一不知名的獸物,口中喃喃:“你本隻是碧海一小小妖物蛟子,我並不知你是何時和西海龍三子相好的,但有了身孕乖乖安分便好,何苦又來龍宮偷吃我二哥宮中上貢的仁壽珍珠子呢?我本以為區區一顆珠子並無大礙,可頂著碧海的名頭在塵間吸食凡人的精元便是打我們的臉了。”
說道此處青闌頓了頓,眼色中的柔和卻是消失不見:“碧海向來安定無事,在四海的眼裏也是規矩嚴謹的,天界有律法規定,仙神精怪不得以活人精元為食,違例者,殺無赦!”
最後三字本無意,聽在月牙耳裏卻是針紮著痛,不由退後一步。
“既為妖,傷人無可避免,也無人管你,但今日之事我已給過你機會,此刻便再問一次,是否將車中的長樂交還於我,隨我回碧海領罪?”
月牙失笑:“我本是隻為增長靈力不得以才去夜盜龍宮,不湊巧被一仙姑撞見打壞我半條身子,我有孕在身她卻害得我無法順利產子,被逼之下吸食活人精元。事到如今,若是跟殿下回去,不光是我不保,怕是連我肚子裏的孩子也無法保住。”
青闌手下的巨大風旋卻突地發出震天怒吼,一聲叫破平靜江水,濤濤翻滾不得停止。頓時狂風大作,天公不作美,此刻竟是團團遮天烏雲襲來,集在一起,煙雲陣陣,悶雷滾滾。月牙雖心裏忐忑卻是如何也不能打退堂鼓了,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她也不能跟著青闌回碧海龍宮,回去隻有一死,而現在卻可搏一搏。
離貘早已站起身立在房梁上,絳色衣袂被風卷起,紅黑相間,驚覺人眼。她深知青闌此刻已發了脾氣,青闌向來溫柔似水,可待好言相勸卻不聽勸的人便並非如此,現在即使她去求情,也未必求得住。更何況這種違反天界例規的事發生在他所住的龍宮,即使處罰了這隻蛟子,天界神議也定會罰碧海龍宮治理不周的罪,偷食上貢的珍珠子事小,吸食活人精元擾亂塵世才是事大。
青闌此刻眼瞳已呈碧色,漫空青絲根根飄著:“我不會傷你腹中之子,但我定讓你知道丟碧海的臉是何等滋味!”聲音雖淺,卻是一字一字打在月牙耳根旁,她知青闌要出手,揮手一動運靈製出重重屏障,球體靈障圍著她和身後的車,此刻長樂的聲音更是淺似暈厥,已快聞不見聲。隻聽月牙秀指放於唇邊,低聲念訣喝到:“攻!”
重重靈障霎時混作千層利片,直逼青闌而去,旋轉不定,劃過之時隻聞撕裂空氣之聲,劈開青闌原先衝去的水勢,打散一地的水滴卻並不是水,而是殺人不眨眼的尖利水釘。
青闌的手隻是在原地摸著畫血的頭,含笑的眉眼未變,隻看著月牙的千層靈障碎片直逼而來,可那些利刃卻在距他半裏處皆如碰到什麼般撞碎,散落一地碎片。青闌此時忽而抬手運靈,隻見碧色嫋嫋,往畫血頭頂注入,接著喃道:“去吧。”
畫血一霎奔出青闌掌下,猛虎出山,不震也威,四蹄奔走不定,巨尾直豎,聲聲怒吼破天黑雲,黑雲壓城城欲覆,江濤起勢湧碧浪。千層江水拍著沿岸,直衝月牙方向而去,似要吞噬這岸上的一切。
洛旗兒啞口無言怔在原地,隻見畫血雙眼泛火,勢如屠城,火星子點點散在風中,點燃團團碧火,接著一聲震天吼,烏雲被千萬丈雷電劈開,直擊江麵,江麵被活生生劈出一道口子,瞬時濤浪翻湧向岸邊而來,黑雲群集,凝在上空,卻是始終下不來雨。
離貘蹙眉,聽洛旗兒低語道:“青闌大人是動了龍族之力了,竟是雷電相夾卻不見雨。”
青闌立在岸邊,碧色瞳盯著前方,嘴角露出笑莞爾道:“此刻怎麼能下雨呢?淋濕了貘兒可就不好了。”說罷碧瞳上移,恰好和離貘對上了眼,隻見其中竟是無絲毫慍氣,平平靜靜,柔意好似尋常。
一裏之外,佛塔廊簷上,安然泣月靜靜望著,玉骨扇輕搖,見青闌望向離貘的瞬間“啪!”的合了上,用扇柄敲了敲下頜。扇麵上竟是無絲毫字畫,僅一筆秀氣靈動的安字。
“該輪我上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