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這兩年裏,你還真跑遍了南方?”聶塵一邊往油光發亮的燒雞上灑著一些粉末,一邊說道。
“何止是南方,師尊我還漂洋過海,去了南幽靈洲。要不怎能找齊你說的五香。”邋遢道人得意洋洋地說著,接著用鼻子嗅了嗅野雞上散發的香味,“真香,不乏我大老遠把這五香帶回來,還真是值了。”
聶塵不置可否,“吹吧你就。不就是教了我幾個騙吃騙喝的爛把戲,還敢自稱師尊。”
邋遢道人也懶得辯解,每次聶塵把他的相術說成是爛把戲的時候他都隻會用一句話回答:“有心無相,相隨心生;有相無心,相隨心滅。”
“你還別不信,師尊我這次還真去了南幽靈洲。我們冰雪北洲的南方雖不像我們這裏一樣寒冷,但也不是丁香,肉桂,大料生長的地方。雖有花椒、小茴香,但也不多,多數需要從南幽靈洲求購。在南方,我隻找到了丁香、桂皮、花椒和小茴香,卻沒找到大料。和你的預測一樣,丁香隻用於做女人的香料,桂皮屬於藥材,沒人會用在調料上,至於大料,雖有藥用價值,但它的價格與價值不成正比,冰雪北洲並沒有向南幽靈洲求購這種藥材。”邋遢道人凝視聶塵半響後,繼續道,“真是奇了怪了,你連俞陽鎮也沒有出去過。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連大料在冰雪北洲買不到都能算到。”
聶塵此刻終於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不是驚訝自己可以說中五香材料的分布情況,而是驚訝這位做事邋遢的老道竟然會為自己的一句話跑到南幽靈洲尋找大料。
“你真去了南幽靈洲?那海上魔獸眾多,而且南幽靈洲的天水之災好像比我們冰雪北洲還要嚴重,你就不怕送了性命?”
“你師尊我可是練氣十層的高人,遇神殺神,孰能奈我?”邋遢道人說得一本正經,若不是他身上破舊肮髒的道服和邋遢的發型,興許還會有人把他敬為神明,頂禮膜拜。
“切,你不是說沒有達到修絡期的人在海上必死無疑嗎?連禦劍都不會,還自稱高人,也不知道說出去丟人現眼。”聶塵冷嘲熱諷道。
邋遢道人立刻皺眉望向旁邊屹立500年未倒的仙女塑像自言自語道:“我說過嗎?沒說過啊。恩,好像說過,又好像沒說過。對,沒說過!”
聶塵不予理會邋遢道人與塑像的神經質對話,陷入了一陣沉思。
他出生於一個平凡普通的家庭。他剛出生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出生對於這個家庭來說是大大的不幸。因為他,他的母親難產去世。至此,他一直生活在對母親的愧疚當中。他不知道是不是前世造孽太多,老天爺把自己貶到這個世界來,卻不洗去前世的記憶,還讓他遭受著病痛的折磨。剛出世,便讓他帶上害母的罪名。不久後又帶上拖累家庭的罪名,因為他體弱多病,讓家裏的積蓄在兩年內全部花光。到他四歲時,他哥哥聶影拿了一顆丹藥給他吃下,讓他的體質提升了不少。可是他卻不知道,這顆丹藥是他父親用性命換取的。直到村民們談論“血劫日”的時候,他才從村民口中得知自己的父親已經去世。
十年前的血劫日傳說是為了爭奪一件法寶,世界各大仙門互不相讓,最後釀成血流成河的地獄景象。
聶塵本以為吃了父親用生命換取的丹藥可以受到父親的庇護,從此不再犯病,可是好景不長。在他六歲的時候,病情又開始發作。之後,每當運動過於激烈,或身體吸收過多靈氣,他就會全身脹痛,甚至抽搐、痙攣、窒息、暈闕,生不如死。
於是,他的哥哥便開始帶著聶塵四處求藥,直到他十歲的時候,也就是他哥哥十二歲的時候,遇到了邋遢道人。他還清楚地記得與邋遢道人相遇的日子。
那天是十五,月圓日,也是他發病的日子。他的病情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個規律的周期——集中在月圓日,也就是說靈氣最充盈的日子他都會發病。
那日,大雪紛飛,聶影背著聶塵來到了如今他們所住的天主廟。卻見廟內躺著一個邋遢道人。聶影沒有理會道人,因為此刻的聶塵臉色蒼白、表情痛苦,他隻希望早點解除聶塵的痛苦。他徑直走到廟宇角落,把聶塵放下。
道人見聶塵痛苦的模樣,走到他們身邊問道:“這位小兄弟怎麼了?”
聶影不理會道人。他脫下身上破爛的棉衣蓋在了聶塵身上,接著從自己身上掛著的布袋內取出一支靈芝,然後去旁邊進行磨碎去了。
道人看見靈芝,眼前一亮,卻不是生了貪財之念。而是對這壯碩的少年產生了興趣。
“上停高、長,而豐隆,方而廣闊,勢必為人中龍虎。”道人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