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入土為安,野菊花
錢塘江有一個不知名的灣,那裏不大,卻可以避風避浪,岸邊蘆葦密布,江鳥飛翔,還有幾棵古老的鬆柏在迎風招展,也是難得的美景。一艘漁船就悄悄的停靠在這裏,剛上的桐油漆還散發著濃烈的清香,夕陽下,一對男女正在勞作。
“江郎,你倒是快點拉網啊,看你死氣沉沉的樣子,看樣子今天肯定是一無所獲了。”
“漁妹,打魚可是不能急的,快點,慢點,都一樣,關鍵靠運氣和上天的幫忙。”
“天色都暗了,看見江麵都起浪了,估計魚也跑光了,我們還是回船去吧,我都餓了。”
“那好,你說的哦,那我收網咯,反正我也想吃東西了。”
說罷,兩人奮力拉起漁網,果然隻有幾條可憐的小魚在掙紮著胡蹦亂跳,漁妹看了直搖頭。
“不要歎氣,做人不能貪,魚雖然少,也夠我們飽吃一頓。嗬嗬嗬。”江郎是少有的好脾氣。
“郎哥,你快看,江麵好像飄過來一個東西。”
“在哪兒,哦,看見了,好像是個人呢。”江郎定神一看,確有一團黑影在浮動。
“啊,快拉起來看看。哎呦,一動不動的,怕是死了哦。”
手忙腳亂,他們把漂浮在江麵的人給拉到岸邊,卻發現那人雙臂反綁著,頭發又卷又亂,蒼白的臉由於浸泡早已經變得浮腫,最可憐的是背上還有幾個血糊的槍眼,真是可憐的一個青年,年紀輕輕卻遭受如此磨難。
“他好可憐哦,他死了!”漁妹一看見那張白紙般的臉,再看那雙緊緊閉著的眼,一下子恐懼與傷心混雜,連退幾步,表情有點抽泣感覺。
“嗯,他應該是被人害死的,真的可憐。”江郎點點頭,他在想象那人與人搏鬥的場麵。
沒錯,那人就是程安,是上天把他衝到了這裏。
“郎哥,我們把他埋了吧,他飄到我們船邊,說不定就是讓我們來安葬他呢。”漁妹恢複了心情,她靈動的眼睛看了看江郎。
“嗯,就聽你的!”江郎肯定的點點頭。
於是,他們選了塊古鬆下一塊凸出的坡地開始挖掘,不多久便挖了個整齊的長方形土坑。
正當他們用力把程安放入土中時候,發現他的右手緊緊抓著一件東西,於是他們把他的手用力瓣開,哦,原來是一個陶瓷掛件,仔細看,上麵畫著非常精美的一對男女頭像。
“哇,裏麵畫得男人就是他本人哎,旁邊那個女孩子真美啊,我猜他們肯定是情侶,弄不好是殉情的。”漁妹抓過瓷牌仔細看了又看。
“基本是這樣的了,我看你猜的沒錯。我們也不知道這位大哥姓什麼叫什麼,我看,就把這塊瓷牌子放在墓碑上吧,也算有個記號了。怎麼樣?”江郎側臉對著漁妹,漁妹點點頭。
黃昏中,在美麗的錢塘江畔,一座無名的新墳悄悄誕生了,黃土散發這芳香,野草在露出新芽,那是程安最後的歸宿,當然,他的靈魂早已飄去了遠方,他走得那麼急,他要去追趕小君的靈魂,甚至都來不及等到看看他的肉體是怎麼樣的一個安放。
還好,他的肉體能夠有一個比較完美的安葬之地,還有一對熱血青年在幫他豎了塊墓碑,最後,漁妹還特別在他的墓碑種了幾棵野菊花,那黃黃的花朵迎著江風飄揚著,在晚霞的照映下顯得煞是嬌美,一下子,悲哀的情緒被化解了大半。
誰說死亡就一定悲哀,有時候也可以十分壯美。
夜深了,漁船隨波浪在江麵一晃一晃,江郎擁著漁妹準備進入夢鄉。
船外月光皎潔,正是中秋,一輪圓月把大地照得如披著銀衣一般。
舍不得就此睡去,漁妹透過船窗留戀著大地的美景,忽然她奮力搖醒正呼呼的江郎。
“看,有人來了。他們在看那人的墓地呢。”
“什麼,什麼,你在瞎說什麼。”江郎半睜眼爬起身來,他迷迷糊糊的向遠處的墓地望去,卻發現月光下啥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