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曆練,陸長安打算南下先齊後通,中間返回京都一次,回宮和母皇相聚一段時間,然後再北上,先梁後勒,再回宮一次,最後就上溯大淩江,到七星城一遊,至於怎麼和城主搭上線,她還沒有什麼法子,想著到時再說。

陸長安三人雖改換了麵容,碧綠的眸色卻是無法改變,一看便知是大魏國之人,不過這並沒有造成任何不便,反倒讓人對他們加倍客氣。商隊一路做著買賣,不覺已經在路上走了一月有餘,穿過齊國好幾個大城,越來越深入齊地。一路所見,繁盛都明顯無法和大魏相比,江雲生言語舉動中便不免每每帶出鄙薄之意,“哼哼”聲差不多成了她的口頭禪。

比如看見城中房舍鮮見四層以上,江雲生就會說人家怎麼連高點的樓宇都不會建造,又比如看見鄉村野老以牛車載物運貨,她就要說怎麼連輛大車都那麼粗糙,凡此種種,不一而足。陸長安不止跟她說過一次,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要她多看看別國的可取之處,她卻依然故我。

倒是檀香,覺得齊國所產香料和草藥量大質優,對此很有興趣,而且齊國吃食多以香料調味,他也覺得味道不錯,比之大魏膳食別有一番風味。商隊諸人雖然都覺得江雲生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實在可厭,但路上幾次碰上剪徑盜匪,江雲生出手迅捷狠辣,遠比商隊請的保鏢管用,大家也就不好說她什麼了。

這日終於到了齊都,和商隊告別之後,陸長安三人就依商隊推薦,找到了城中最大的廣升客棧,計劃住上幾日,好好休整休整。要了一個有大小套間的天字號客房,三人相繼洗漱完畢,檀香本想叫小二送上晚餐在房內吃,但江雲生性喜熱鬧,嚷著要到大堂吃,陸長安也想著在大堂吃可以多聽些齊國的風土鄉談,於是三人就下了樓梯,到大堂找了個可以看到堂內情形又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桌子坐下,點了一桌特色菜。

邊吃邊等著上最後一道大菜,就見堂內很多客人紛紛站起來,殷勤向著門外剛走進來的人打招呼,一聲聲“楓葉神醫大安”“久仰久仰”什麼的。那人看起來二十四五的樣子,衣履精潔,腰間係了很醒目的一塊楓葉形狀的赤色玉佩,容色極是清俊,臉上卻十分淡然,也不作應答,輕輕點頭而已,跟著掌櫃上樓去了,四個少年侍人提著醫箱緊跟在他身後,個個身穿點綴點點紅楓的白衣,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拽樣。

檀香伸出筷子敲敲江雲生麵前的瓷碗,笑道:“他們那樣子倒和江大小姐有得一比。”江雲生“啐”了一聲,不屑道:“檀香你是不是想挨揍啊?居然拿本大小姐跟那些賤役比?”小二正端著菜上桌,聽她這麼一說便賠笑道:“這位客人言差了,楓葉神醫人人敬佩,他手下的藥侍那也都是有真本事的。”江雲生嘴一撇道:“什麼楓葉神醫,沒聽說過。”小二不禁露出尷尬之色,又隱隱有些怒氣。

陸長安笑道:“原是我們孤陋寡聞了,還請小二哥跟我們說說那位楓葉神醫。”說話間塞了塊銀子給小二,小二看見銀子不下三兩,臉上便露出笑來,跟他們說了些楓葉神醫的事情。

這楓葉神醫名叫顧西池,年紀輕輕便已是齊國四大醫藥世家之一顧家的當代當家,三年前治好太後痼疾,辭了齊皇重賞,單單請賜了本家所在的榮城外一座溫泉山頭,滿山遍植紅楓,建了一所紅楓醫館,雖然診金高昂,要進紅楓醫館修養更是不下千金,但依然成為達官貴人們求醫問藥的熱衷之地。小二滿眼敬佩,最後說道:“楓葉神醫每年都會出行三個月,碰到窮人患有疑難雜症便會免費治好,一路施藥贈銀,這可不是菩薩心腸麼?而且經常有別國病患千裏迢迢聞名前來求醫,真是大大長了我們齊國的臉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