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覆過身來將安全帶係好,順手將副駕駛座位置的空調調了方向,將車裏備用的毯子給君沫蓋上,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才發動車子。
“好。”雖然是這樣應著,但是坐在車裏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透過車窗向外看去,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好像太陽光也變得淡了些。
愛的人陪在身邊,安心……舒心……
無論怎樣都有些睡不著了,難得有這樣融洽的相處時光,她萬分珍惜尚且來不及,又怎麼會讓它流逝在睡夢裏。
“要帶我爬山嗎?”君沫下了車抬頭看了一眼,入目的是滿眼綠色,蒼翠的要緊,可是像她這種平時不做運動的人,看到山,可就犯了難。
順著蜿蜒曲折的石板路望上去,仿佛沒有盡頭一樣,灰色的石板消失在一片翠綠之中,可見前路有多艱難。
君臣笑著將她的手拉起來“順便爬山,唐睿說了多鍛煉對你和孩子都有好處。”
難怪,剛才出門君臣拿來一雙運動鞋給她換上。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將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繞到耳後,不緊不慢的腳步遷就著她有些緩慢的動作。
夏季裏的植被依然茂盛,三三兩兩的植物花朵散落在路邊,生機勃勃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去采擷又怕破壞了它原本的安逸。
石板路在兩個人並肩行走時顯得有些狹窄,君沫跟在他身後,小手緊緊地攥住一邊衣角,走走停停了半個小時。
“你要帶我見誰啊?”君沫蹙了眉,白皙的臉頰微微出汗浮現出一抹粉紅。
這都走了好久了,可是就是沒看到這裏有什麼人,簡直就是人跡罕至的象征!
“馬上就到了。”君臣緩緩勾唇刮了刮她的鼻尖,微彎腰身將她打橫抱起,伴隨著一聲驚呼,君沫連忙勾住他的脖頸防止自己掉下去。
修長的身影邁著穩健的步伐,每一步都敲打在心坎上,懷中的人兒是珍寶,害怕一個不留意,她就會碎掉。
“你經常來這裏嗎?”看著他輕車熟路的樣子,君沫忍不住開口。
誰知,他竟然寵溺的看她一眼搖搖頭“偶爾回國會來上一兩次,我倒真的記不清自己究竟來過幾次了。”
“是你很重要的人嗎?”如果不是,為什麼要廢這麼大力氣跑的這麼遠“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以前她不在這裏。”
直到石板路的盡頭,山腰的位置……她才知道原來他口中重要的人竟然是已經過世多年的母親。
難怪他會說以前不在這裏。
君沫連忙推開君臣,從他懷裏下來,雖然是已經去世的人,但是總會是長輩,在長輩麵前這麼親密,她不太好意思。
重新拉起的小手朝墓地走去,孤零零佇立在山腰,從這個位置麵向的是整個B市,越過曲折的公路,盡頭便是繁華都市。
“提前有人過來了嗎?”尹嵐伊墓前是一大捧白色的菊花,擺放在黑色的墓碑旁,看起來格外顯眼,君沫抬頭看君臣卻發現他蹙了眉。
很顯然,這不是君臣提前放下的,那就是說,在此之前還有人來過。
君臣沉默著走上前,將墓碑前有些淩亂的枝蔓清理到一旁,修長的手指劃過墓碑上的照片,墨色的眸底掀起波瀾萬千。
“我帶她來看您了。”
“大伯母,您好,我是君沫。”君沫適時上前微笑著做自我介紹,至此,君臣是什麼意思,早已不言而喻,她又有什麼好扭捏的呢?
尹嵐伊在世的時候她也不過四五歲的年紀,那個年齡的孩子能記得什麼?最多不過是尹嵐伊生性溫柔,無論你怎麼鬧她,她都有著極好的耐心不慍不怒。
“以前同您說過,有機會會帶她來看您,不知道今天這個時間,您覺得怎麼樣?”君臣緩緩將身旁的人兒擁入懷中,攜著寵溺的笑容四散開來。
“她是我珍愛的人,這一生唯一一個想要用生命去護著的人,無論我同她身份如何,年齡又是否相配,我都隻認定,她是我想要的人。”
“如果沒有她,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
君沫攥住君臣的衣角,不是沒聽他說過這樣的話,可是每一次聽到耳朵裏都有不一樣的感覺,特別是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之下。
尹嵐伊對於君臣的重要性,她是知道的,世上沒有哪個孩子是不依賴自己母親的,尹嵐伊去世的早,君臣被迫要早早的失去自己依賴的人……
那一份心酸,她或許不能身同其受,但是……她可以理解。
“從愛上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未來的路不是那麼好走,我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她護住。其間……我卻並未能完成曾經的承諾。”
攬著君沫的手微微緊了緊,墨色的眸子看著她滿載歉意。
“不過……幸好。如今她還在身邊,曆經這麼多事情,她並未離去。事到如今,我隻求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您說愛一個人是不是應該將自己覺得最好的都給她呢?”
冰冷的墓碑早已沒有辦法給他回答,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一次次的詢問,就像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去詢問自己的母親,自己的選擇和做法是否正確一樣。
哪怕,他根本得不到答案,隻為尋到一種安慰。
“您還記得上次我曾跟你說過,我們曾有一個孩子……”低啞的聲音微微停滯,君沫握住了他微涼的手,淺淺的笑著代替他出聲“我們有了第二個孩子,或許曾經有過遺憾,但是上天給了我們補償的機會不是嗎?”
君臣眸色微頓,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細軟的發絲上,溫熱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帶著些歉意“沫沫,對不起。”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未來會好起來的。”君沫抱著他精瘦的腰身,依偎在他寬闊的懷抱裏,輕聲安慰。
自從得知當年的真相,她才知道原來這些年君臣過的也那麼痛苦……
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去抱怨的?既然選擇了在一起,既然選擇了做夫妻,分擔和扶持才是最重要的課題。
“今天帶你來這裏,隻是想做一個見證。”君臣緩緩鬆開了她,修長的墨色身影佇立在原地,看起來英挺不凡,雋逸的模樣一如既往。
“沫沫,嫁給我。”他緩緩單膝跪地,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正方形的小盒子,如玉的手指打開之後,一枚鑲嵌著粉鑽的戒指越然入目,墨色的眸子緊盯著眼前有些驚訝的小人兒。
“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如今我還想再同你說一遍,沫沫,我愛你,愛了整整十五年。經年已過,我早已不是青蔥的年紀,對你的愛從來都不是一時興起。”
或許曾經說過一些傷害到你的話,那些從來都不是我真心所想。
“沫沫,你要的都給你,我隻怕給你的還不夠……”
或許曾經你想要的,我沒有辦法給你,因為某些原因將傷害印刻在曾經的記憶裏,我不求你忘記,但求你給我一個用未來補償的機會。
“沫沫,我把愛給了你一個曾經,還想將它給你整個未來,你可願意?”
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用整個未來做賭注,總未來的生命做籌碼,承諾給你的除了幸福還是幸福。
眼眸不知何時已籠上一層水霧,她以為不會有求婚了,她以為君臣隨便說說的話,她應下了便就是答應了。可是,他如今卻將她帶到尹嵐伊目前,在自己母親麵前給她一個承諾。
她……又有什麼理由能拒絕呢?
“我願意……”
我願意將整個未來放到你手裏,讓你灌注滿屬於幸福的味道,不想再讓孤獨侵染,隻想永遠幸福下去。
或許經曆過太多的痛苦和曲折,到最後才會更加懂得幸福來之不易,需要萬般珍惜的道理。
他笑了,不似往常那般微傾唇角,也不是平日裏緩緩勾唇,那種喜悅透過心坎湧上腦海。
眼睛酸澀的厲害,連喉嚨都有些苦澀。
他緩緩將手裏的戒指戴到她右手無名指上,莊重的模樣像是在完成這個世界上最盛大的儀式一般。
太陽西沉,席卷天邊的殘雲,透著濃烈的紅色,微亮的光芒透過雲層打在兩人身上,仿佛一時間鍍了一層紅色的光芒,耀眼至極。
“沫沫,我愛你。”微彎腰身將近在咫尺的人兒擁進懷裏,溫熱的吻落在額頭,鼻尖,嗬護的味道,寵溺的意味羨煞旁人。
“我也愛你。”
“我的沫沫啊……”
我終於真正得到了你……
——————————————
都說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難走,以前還不信,現在君沫真的信了,山上的傍晚空氣有些返潮,連腳下的石板都有些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