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徐州的糜竺也來到洛南。葉歡對糜竺的觀感十分好,無論是在二十一世紀時看三國演義,還是去年在洛南城第一次接觸都是如此。三國演義中糜竺可說是個悲情人物。被大騙子劉備騙得家破人亡,一生顛沛流離。想起初,糜家億萬家產,養有童仆、食客近萬人,官居州府要職別駕從事。跟從劉備後,首先便是美若天仙的妹子遭了秧。接著億萬家產也被卷走。如果這一切換得後半生榮華富貴也算值了,可是紅顏薄命的糜貞最終被視女人如衣服的劉備於戰場中丟棄。白馬銀槍趙子龍長阪坡七進七出,竭盡所能,最終隻能救回阿鬥。糜芳兄妹情深,因此懷恨於心,最後擇主而侍東吳。糜竺鬱鬱而終,糜家在劉備身上巨大的投資最後沒有濺起半點水花,糜家在蜀國消失無影無蹤。去年二人第一次見麵糜竺給葉歡的印象是溫文爾雅、風流倜儻,身為商人卻無商人之銅臭之氣,反而一副謙謙君子、厚德公子的形象。
聞糜竺到洛南,葉歡親自帶著典韋、史阿、賈羽迎到城門口。糜竺老遠就見到葉歡等人,見葉歡等人親自到城門口迎接大驚。要知道葉歡雖經商,但卻有官身,而且是堂堂的率善中郎將,一城之主。自己隻是一白身,何況士農工商,經商就是賤業。遂連忙下馬車,徒步趕到葉歡麵前長揖作禮道:“葉大人屈尊遠迎,草民受寵若驚,實在擔當不起。”葉歡上前攙扶起糜竺道:“子仲謙謙君子,厚德之人,有何擔當不起?實是過謙了。走,吾等同車入城。”言罷,拉著糜竺的手上了自己的馬車。糜竺感動得熱淚盈眶心情激蕩。
一行人回到府衙。葉歡命令周倉內府開酒宴。要知道古代等級森嚴,禮製繁雜,這內府開酒宴相當於葉歡不止是把糜竺當成生意上的合夥人,而是當成自家親人。正所謂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糜竺左思右想,論錢財,葉歡比他多,論名氣,麒麟才子名傳大漢。徐州糜子仲不過乃一無名小卒,論地位,白身與中郎將的差距就是天與地的距離,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讓葉歡能有所圖謀,遂客隨主便進到內府。糜竺千算萬算卻算漏了自己以及若幹年後長得美若天仙的妹子。正所謂一入侯門深似海,葉歡的內府雖非侯府卻比海深。
酒宴中,二人對關於經商之道進行交流。葉歡超越兩千年的商業理念讓糜竺驚為天人,其中的經融理念更是讓糜竺難以置信,直呼天方夜譚。葉歡見糜竺不信,也不辯解,隻是笑而不語。二人對黃金酒的市場前景進行一番探討,針對生產基地離售賣市場路途過於遙遠的問題,糜竺提出到各州郡開分酒坊。葉歡笑答道:“目前時機還未成熟。”黃金酒能夠以黃金衡量其價值,主要在於其奇貨可居。如遍地開酒坊,奇貨也就變成普通貨。最為主要的是不便於技術保密,而且馬上就要爆發全國性的農民起義,分酒坊建了也是白建,太平道隻懂得破壞,不懂生產。糜竺原本想勸葉歡到徐州開一家分酒坊,見葉歡暫無此意隻好作罷。
二人邊飲酒邊暢談天下。找到很多共同語言,相談甚歡。酒過三巡,葉歡突然問道:“子仲生平之誌何為?”糜竺聞言一驚,知道葉歡還有後話遂道:“吾糜家世代經商,如今已小有薄產,子仲無甚大誌,但願能守住祖上家業便好。”葉歡知道糜竺是聰明人,聽出自己的話有下文,遂用話語堵住自己不往下說,可既然開了口,開弓就沒有回頭箭。葉歡怎麼也得說下去遂道:“守住祖業固然重要,可把祖業發揚光大,開創另一片新天地絕對是家組在天之靈更願意看到的。某與子仲一見如故,親若兄弟,子仲又是謙謙君子,某就直言。現有一個讓子仲兄貨殖天下的機會,子仲兄可願要否?”招攬,又是赤裸裸的招攬,糜竺沉思不語。
葉歡見糜竺不言語,心想在給汝加一把火遂道:“子仲精於商道,久走商路,見識廣博,不知對當今天下時局如何看待?”糜竺被葉歡跳躍的思維搞得一愣,正要開口說:某乃一介草民,不敢妄議朝政。葉歡仿佛看透他的心事攔住他的話頭道:“子仲不好言語,某來替汝說。如今朝中奸宦當道,世家把持朝政,天子有意中興卻無力回天。州、郡、縣三級官員腐敗、貪墨成風,雖少有清廉者卻難成中流砥柱。地方上豪強地主大肆兼並土地,官官相護、官強勾結,又逢天災,異變連連,搞得大漢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生無可食、凍無可衣者何止千萬。某洛南城如何建起來?子仲盡知,勿需某多言。吾觀大漢天下近幾年內必亂。試問子仲,亂世中人命如草芥,子仲又如何保住既有的祖業?唯有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強大到誰都不能侵犯,這才是守住祖業的唯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