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露
傅緣低頭吃著豆腐花，阿婆不住的給她碗裏添菜。“小傅，你太瘦了，多吃些。”
她愁眉苦臉的看著麵前壘的高高的飯菜，“阿婆，吃不了這麼多，牙疼。”
江頤連聞言放下筷子，“該補了？不如我們一起去，明天？”
傅緣用餘光看到阿婆笑意盈盈的麵容，輕聲說了句，“我不去。”
他立刻抗議，帶了幾分解釋的意味，“我本來也有蛀牙。”
“那是，你是病人。”
“小傅，”阿婆用筷子敲敲碗邊兒，“人家不是為了你好？怎麼不領情。”
傅緣頓時有了一種被親密戰友出賣的感覺，她的心裏閃過異樣的情緒。
“阿婆，”江頤連笑道，“傅緣也喜歡用筷子敲碗。”
“是嗎？”阿婆聽了很高興，“這都是二寶爹小時候太淘氣，吃飯也不老實，我每次都用筷子打他的手。後來換成了二寶，我可舍不得打了。”
“二寶他爹不在鎮裏？”
“他在城裏找了工作，和媳婦兒一塊兒。”
“您和二寶呢？不打算跟著一起過去？”
“這地方住了六十多年了，舍不得走。二寶去了城裏，他爸媽也騰不出時間陪著他，還不如讓這娃娃和我做個伴兒吧。”
“守著這麼好的地方，是舍不得走。”
傅緣覺得自己插不上一句話，見大家也快吃完飯了，於是拿了水果刀，取了蘋果打算削皮。一切四瓣，正好一人分一個。他幫她分蘋果，先給阿婆，再是二寶。尊老愛幼，傳統美德，紳士風度，她暗忖。斜視著他，他卻敲了下二寶的頭，說了句“玩去嘍。”便領著他走開了。
“小傅，”阿婆看著直愣愣盯著自己沏茶的傅緣，仿佛她的眼中就隻有這些靜物，其它一切都不能令她上心幾分。“怎麼找了對象也不和我吭一聲？”
她心裏一沉，莫名的煩悶，卻並未多麼驚訝。自己家裏一夜間就住進一個人，方才飯間他又毫不掩飾的對自己的關心。種種均可讓人有和阿婆一樣的錯覺。
老人看著沉默的她，也不再說什麼。隻是待分好了茶時，把其中的一杯放到她麵前，指了指在院子裏正玩兒的一大一小，示意她送茶給他解渴。
江頤連用石頭圍成一幅八卦圖，在四周放了糖渣，和二寶一起蹲著看那些螞蟻翻山越嶺的把食物運走。
傅緣借著月光，隻瞅了一眼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密密麻麻挪動著的黑點，接力賽一樣排著長隊，她一向害怕這些蟲子們。他走過來，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茶，抿唇的動作優雅閑適。
“你能不能教孩子玩點好東西？”
“這怎麼不好？我是告訴他，要想得到，就必須付出艱辛的努力，不管有多少障礙。”
她無言以對，拒絕再朝那個方向看一眼。
江頤連從口袋取出一個小木罐遞給她。傅緣的第一反應就是，裏麵該不會全是螞蟻吧？她猶豫半天，打開卻是喜歡的禮物。一罐話梅，記得他說過這種東西比藥還難吃，怎麼今日心血來潮？“你打算走了嗎？”
“這是我給你的第一份禮物，你以為是離別禮？”
“你知道我沒開玩笑，到底什麼時候回家？”
“還早。”他笑著打馬虎眼兒，心裏未說出的話其實是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