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延平帝道:“這是怎麼了,自家兄妹說說話,何至於生分到如此地步?”
昭陽公主堅定道:“求皇上收回剛才的話,皇妹才敢起身。”
“好好好。”延平帝笑道:“朕不說便是。”皇上金口玉言,但這番話他收得心甘情願。
在他還是齊王時,全靠昭陽公主的謀劃才能保全自身,進而圖謀大位。但他堂堂帝王,怎麼可能欠任何人的恩情?短短幾句話之間,就逼得昭陽公主將以往的功勞埋在往事煙塵之中。
“難得回來一趟,多住一些時日。”各自閑聊了幾句兒女經,延平帝開口道:“不如,就此留在京中,誰還敢說個不字?”
的確,如今兄妹二人是高芒和契丹實質上的掌權者。昭陽公主要是真就這麼著留在洛陽,朝臣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她是契丹的可敦,留在高芒可作為人質。
昭陽公主垂了眼眸,回來這一趟她想過許多場麵,但來自延平帝的這接二連三的試探,著實讓她有些心寒。
她放下手中杯子,再揚起臉時,麵上的神情已經恢複如常。笑道:“高芒是陛下的家,而妹妹的家如今在契丹。他年輕壓不住場麵,說什麼我也該回去幫扶著。”
“頂多到春末,皇上冊封了可汗,我就該回去了。”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延平帝的笑容多了幾分真誠,道:“急什麼,過了端午再走。兒女都是前世債啊,這輩子都還不完。”
昭陽公主的智謀,他心中有數。當年,他容不下一個武正翔,而今更不可能讓跟他流著同樣血脈的昭陽公主,長留京城,帶來不確定的隱患。
既然嫁去了契丹,那就好好回去。離得遠了,兩國也好,兩兄妹也好,或許還能相互扶持。
“陛下說的是。”昭陽公主淡淡應了。
……
楚王早在延平帝登基那年,就已經遠赴封地就藩。這次,是因為昭陽公主回來,他才上表請求回到京城。禮部呈上了折子,延平帝準了。
楚王府中,他設下一道小筵請昭陽公主小酌。
一壺桂花釀,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不多時便已喝得精光。
昭陽公主換了高芒的貴婦服飾,曾經的那些坎坷風霜,在她臉上都沉澱為歲月的味道,愈見風華。
此時,她的臉色微醺,邊笑邊喝,側著頭望著楚王,問道:“你跑得那麼遠,若不是我回來,你是不打算回洛陽了?”
楚王的酒量比她好,伸手奪過了她手中的酒壺,無奈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能喝。你為什麼嫁得那麼遠,我就為什麼跑得那麼遠。”
昭陽公主有些醉了,哈哈笑著拍著桌子,道:“來來來,再幹一杯。”
延平帝、昭陽公主、楚王三人,都出自已故的曹太後,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三人攜手度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光,也因此,沒有誰比他們二人更明白延平帝多疑的性子。
“弟弟,來。”昭陽公主醉眼看著楚王,笑問:“有個問題,我一直未曾問過你。你,是真的好男風嗎?”
“是不是真的,有區別嗎?”楚王反問。他自汙品行,自絕於皇位,隻有這樣延平帝才從頭到尾都不會疑他。
“哈哈哈……”昭陽公主笑中帶淚,指著他道:“說得好,沒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