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衙役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讓見人,就顯得於情於理都不合。
她們在這裏是要做大事,對官府的例行檢查早有對策。避而不見,反而會滋生事端。
啞巴婦人給他們比了比手勢,讓他們稍等,她進去扶妹妹出來。
老衙役轉過頭,正好將後麵兩人的偷笑看著眼底。他舉起樸刀作勢欲打,低聲喝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等人出來了,不許笑話!”
兩個年輕捕快強自收了笑意,憋著臉點點頭。老衙役也不管他們兩個,自管盯著門口。
見啞巴婦人扶出來一個身體瘦弱的女子。隻見她黑發如鴉,眼神清亮如同秋天的湖水。
可惜,她麵色蠟黃、右臉頰上覆著好大一塊青灰色的胎記。腳步虛浮,全靠啞巴婦人的攙扶,才能勉強走了出來。
隻看了一眼,那兩名年輕捕快就嚇了一跳,連忙移開目光。心頭不約而同的嘀咕著,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醜女。
隻有那老衙役依然鎮定,上前問道:“敢問令妹生了什麼病?”
他是問啞巴婦人,但卻是看著徐婉真。姐姐是啞巴,妹妹總是能說話的吧?
徐婉真虛弱不堪的回答:“謝過老丈關心,我得了一種怪病,渾身無力。”
“明日我讓巷尾的蔡郎中來瞧瞧,他是個遊方郎中,還頗有幾分名聲。”老衙役好心道:“或許他有什麼辦法。”
這個得病的女子,讓老衙役想起了他剛剛出嫁的女兒,不禁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麵對這種好意,啞巴婦人自然不能拒絕,隻得感激萬分的應下。
徐婉真靠在她身上,假裝虛弱得無法說話,目送著三名衙役的離開。
她的目力極佳,瞧見在衙役們腰間係著的樸刀、鎖鏈等物之下,搖搖晃晃的腰牌上,寫著“恒州”兩個字。
徐婉真不露聲色的收回目光,等他們走遠後,才低低道:“姐姐,你能放開我了吧。”
啞巴婦人這才放開抵在她後背“腎俞”穴上的拳頭,將她扶到院子上的一個木凳上坐了,才上前去關閉院門。
在扶她出來之前,就已經讓徐婉真明白。她如果有任何異動,啞巴婦人能先一步讓她陷入昏迷。左右她有怪病在身,突然昏迷也不是什麼大事。
待她回轉,徐婉真衝她笑笑,道:“姐姐就讓我在這裏坐坐。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外麵的天空了。”
猶豫片刻,啞巴婦人終於答應了她的請求。隻是在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
從洛陽沿著永濟渠北上,途經魏州、臨濟,到了河間府境內。
已過了兩州之地,汪樂裕承諾的棉花樹絲毫不見蹤影。一路上,他隻介紹著沿途風光名勝,絲毫不急。
塗曼芬再怎麼遲鈍,此刻也覺出了不對勁來。主仆兩人在艙室中,坐困愁城。
“小姐,婢子瞧著汪大人,好像不是衝著棉花樹去的,是……”停頓了一下,銀屏鼓起勇氣道:“是衝著小姐您……”
被銀屏說出了她心中的猜測,塗曼芬嚇了一跳,猛然抬頭道:“那,我該如何是好?”